“在三姑娘身边守着。”
他脚步微微一顿,略感诧异:“她在令韫身边守着?”
仆从:“是的。”
段翎想了下,接着往前走:“令韫之前就认识林七姑娘?”
仆从思索:“听说是有过一面之缘,奴也不清楚。”段父在朝中受重用,段家在京城的地位自然是极高的,有不少人家想巴结。
这些人知道段家除了大公子段黎生外,还有尚未长大的二公子和三姑娘,有意无意地让自己的儿女去接触他们,想通过孩子来巴结段家,从而跟段家搭上关系。
林三爷也曾趁段家办赏花宴,将林听送来讨好段馨宁,但段馨宁身边有很多同龄的孩子,没怎么留意她,顶多算是有一面之缘。段翎没再问。
段馨宁院子里满是人,伺候她的仆从面色惶恐,跪了一地。
他目不斜视越过他们。
走进屋里不久,段翎与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对上眼。
她坐在段馨宁的床榻边,用手托着下巴,扎起来的长辫子与几条丝绦垂到后腰间,鹅黄色的裙子则长长垂到地面,如正在绽放的花,颜色明艳夺目,充满生机。
想必此人就是林七姑娘林听了,段翎收回视线,望向床榻。
段馨宁盖着被褥,双目紧闭,手伸出被褥外面,牢牢地牵住林听。以段翎对段馨宁的了解,她日后必定会对林听死心塌地。
此时此刻,大夫给段馨宁把完脉了,说她的身体并无大碍,晕过去只是因为惊吓过度,连续喝两天安神药便会恢复如初。
冯夫人松了口气。
段父站在冯夫人旁边,听了大夫的话,伸手去握她:“大夫都说了,令韫没事,你别太过担忧,当心你自己的身体。”
他们现在夫妻恩爱,冯夫人不顾旁人还在,也回握他,随后看林听,走到她面前,柔声道:“听下人说,是你救了令韫?”
“嗯嗯嗯。”林听点头。
林听和段馨宁同岁,模样不可避免带着属于孩子的稚嫩。冯夫人见了,表情不禁变得更柔。
段翎走过去,停在几步之外,唤道:“母亲,父亲。”
冯夫人不知道他何时来的,也就不知道他听到了大夫说的话:“大夫说你妹妹身体无恙。”
他颔首:“那就好。”
一道目光从床榻方向来,落到他身上,似打量,似好奇,无论是哪种,皆没带有恶意,反而带有仿佛洞悉一切的诡异感。段翎觉得古怪,猛地转过头看回床榻。
林听愣了愣,朝他一笑。
段翎不太喜欢旁人如此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感受到冒犯,却没表露出来,也朝她一笑。
下一刻,他看到林听收起笑,看过来的眼神也产生变化,从没恶意变成暗含恶意,似在极短的时间内换了另一种性情。
是他不小心看错了,还是她有意而为之?段翎眉头轻蹙。
“令韫有没有受伤?”段黎生得知段馨宁险些被马撞到的消息,匆匆赶回来,满头大汗。
段翎循声看去。
他大哥段黎生年少成名,比他大十一岁,今年十九,自前年起,经常替父亲训练手底下的锦衣卫,皮肤被太阳晒成小麦色,打扮也很随便,瞧着不像贵公子,更像个从寒门打拼起来的少年将军。段翎挪开眼。
紧接着,他无意间发现林听在偷偷地看他,又偷偷地看段黎生,最后看尚在昏睡中的段馨宁,她眼底有羡慕、妒忌的情绪。
在有点身份的家族里,四五岁的孩子受周围人影响,会更早懂事,也会妒忌别人,去争宠,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段翎见多了这种人,能断定林听在妒忌段馨宁。
如此来看,她不是出于善意才出手救段馨宁的。
段翎当没发现,默不作声。
冯夫人对段黎生说:“令韫只是受了惊吓,没受伤。”
段黎生:“怎么还没醒?”
她解释:“晕过去了,不过大夫说今晚便能醒,你放心。”
“那匹疯马是谁的?”段黎生年少成名,也年轻气盛,话里话外都透着要去找人算账的意思,“他大爷的,我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段父不满段黎生言语粗俗,但念及他生气自家妹妹受欺负,要替段馨宁出头,没斥责:“你就不用管此事了,我会处理好的。”
当街纵马的是皇亲国戚。
即便他们段家在京城有地位,也不能胡来。段父想看看当今圣上会如何处置那个人,要是轻拿轻放,他势必要讨回个公道。
段黎生还想说些什么。
冯夫人道:“你先带这两个小的下去,陪他们玩玩,等会再进来,我和你父亲有话要说。”
两个小的?哪来两个小的,他弟弟段翎,还有谁?段馨宁不是搁床上躺着?段黎生不明所以。
“母亲,哪来两个……”
冯夫人侧了侧身,露出被她挡住了小林听:“她在这里。”
林听暗暗地使劲推开段馨宁牵住她的手,站起来,离开床榻,仰起头看段黎生:“段大哥哥,段二哥哥。”她喊段翎时没看他。
段黎生先向林听摆了摆手,以示打招呼,再问:“她是?”他回来得急,还没细问今日之事。
段翎言简意赅:“是林七妹妹出手救了令韫。”
林听这才又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