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互相知根知底,没喜欢的人,没任何感情纠葛,原本都不打算成婚的。

段翎眼里只有办差,她眼里只有赚钱,彼此互不干扰,他们假成婚不为钱、不为人,有共同目的,那就是躲避父母的催婚。

最重要的是段翎比她有钱,他绝对不会觊觎她财产的。

这样看来,她跟段翎假成婚是个不错的选择,也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林听确认性地问一遍:“你的意思是我们假成婚?”

段翎没从正面回答,只道:“我们成婚一事不是小事,我知道你需要点时间考虑清楚。”

林听沉吟片刻,眼神失控地乱飘道:“的确需要点时间考虑。”她只计划过他们假装喜欢对方,暂避相看,没计划过他们假成婚,从此永避相看,脑子有点乱。

“你想考虑几天?”

她伸出一只手:“三天。你给我三天时间考虑考虑。”

段翎答应了:“可以。”

林听没再说话,继续看杂技,看着看着,心思不知飘到哪儿去了。直到这场杂技结束,她还抱臂站在原地看,一动不动。

他将林听的反应纳入眼底,等了一会,见她还是一动不动,魂没归的样子,才温声提醒道:“结束了,你要不要到别处看看?”

她回过神来,发觉周围的人已散开,只有他们不曾挪动:“前边好像有吞剑表演,我们去看看。”

说罢,林听往前走一步。

段翎从后面握住了她手腕,炽热的体温传过来,林听回眸。

他不仅没松开林听,反而握得更紧了,示意她看前边的人:“前边人很多,我们容易被挤散。”

她没推开他,接着往前走。

不远处,紫衫男子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见他们还拉拉扯扯,忿忿不平地转头看谢清鹤:“你今天回去得让姨母取消你和林七姑娘的相看,这样脚踏两只船的女子不配进谢家大门。”

谢清鹤收回视线:“我们尚未定下婚约,只是约好相看而已,林七姑娘想跟谁来往,我无权干涉,她何来脚踏两只船。”

男子扶额:“谢五啊谢五,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

“我是实话实说。”谢清鹤认真道,“还有,这世上没有什么配不配,只有喜不喜欢。”

男子白眼翻上天。

谢清鹤真是被谢家保护得很好,终日只知道念书,然后念书还念傻了,想事情太过简单。

“你是不是喜欢林七姑娘?”男子若有所思问,“我可是听姨母说了,她以往要给你准备相看,你死活不肯答应,这次却答应了。”

谢清鹤沉默良久,低语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男子瞠目结舌,感觉他眼睛出现了很严重的毛病:“她跟窈窕淑女有关系?我刚刚亲眼看见她一掌将你打飞了,这还叫窈窕淑女?此女粗鄙不堪,不是良配。”

谢清鹤:“……”

他面红耳赤:“我哪有被她打飞,你莫要胡说八道。”

男子知道谢清鹤脸皮薄,于是改口道:“好吧,不是被林七姑娘打飞,是被她打倒在地。”

谢清鹤不吭声了。

见此,男子苦口婆心地劝:“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看林七姑娘不适合你,你另寻良人吧。”

他油盐不进,坚持道:“你不用再劝我了,几天后,我还是会去南山阁和林七姑娘相看的。”

男子头疼:“你知不知道她身边的男子是谁,你有把握赢得过他?”尽管他不认识她身边的男子,但也看得出对方身份不低,气质这玩意儿是装不出来的。

谢清鹤回道:“他是段家二公子,也是锦衣卫指挥佥事。”

男子一听是段家二公子,更想劝谢清鹤放弃了,谁人不知锦衣卫的心眼比筛子还要多,哪怕谢家如今在朝中地位高,也防不住锦衣卫在皇帝面前给他们穿小鞋。

他恨铁不成钢道:“她都有喜欢的人,你还要和她相看?”

谢清鹤摇了摇头:“他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亲近一点罢了。”

男子被他的天真气笑:“这叫亲近一点?谢五,你别自欺欺人了,我看他们根本不像朋友。你日后要是跟林七姑娘在一起,当心她背着你,与男子私通。”

与此同时,正在看吞剑表演的林听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谁在说她坏话?

林听揉了揉鼻子,袖中的香囊源源不断溢出一缕又一缕沉香,驱去因打喷嚏而产生的不舒服。

她不禁偏头看香囊的主人,发现段翎腰间挂上了新的香囊,颜色和外形跟她袖中那个相同。

因为随身带着相同的香囊,他们身上散发着很相似的味道。旁人闻到会以为他们关系十分亲近,这原本也是林听计划中的一环。

可不知为何,她此刻闻着沉香,会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那个吻的作用?慢着,她怎么又想起他们那个算不得吻的吻了?林听猛地晃了下脑袋。

段翎留意到她的目光,笑问:“你还想要这个香囊?”

林听将目光放回近处的表演:“不是,我拿一个来演戏就够了,我只是好奇你有多少个一模一样的香囊。”沉香那么珍贵,到他这里,却变成了要多少有多少。

听了她的话,段翎放下要解开香囊的手,漫不经心道:“我房中有上百个现成的香囊。”

她终于知道段翎从小到大为什么会这么香了,敢情是被沉香熏大的:“上百个香囊,我和令韫的香囊加起来都没你的多。”

段翎看着她侧脸:“你以后若是需要香囊,可以问我拿。”

林听眼一亮:“这可是你说的啊,一言为定,不能反悔。”一想到以后能省一笔买香料的钱,还能用上珍贵的沉香,她就把刚刚那抹说不出来的感觉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