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鹤就站在林听的身后,比今安在要更清楚地看到这一幕,她和段翎靠得很近,离耳鬓厮磨的距离不远了,瞧着亲近。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林听在想,段翎拿着这支金步摇在她发间插来插去,是不是要警告她,只要她稍有不慎,行差踏错,他能像今日这样用一支金步摇便轻易地插死她?
林听惴惴不安地咽了咽口水:“你说你今日不是以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身份来书斋,那……”
谢清鹤也跟着紧张起来。
今安在的表情越来越微妙了,他直接松开握住铁剑柄的手,好整以暇地倚着书架看他们。
段翎知道林听想问什么:“既然不是以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身份来书斋,那肯定得尊重你朋友。沈公子的脸,我就不看了。”
他居然会给她面子?林听震惊,她一开始只想赌一赌而已。
也不对,这面子不是给她的,段翎说不是以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身份来书斋,那就是以段馨宁二哥的身份来,给段馨宁面子。
正当林听思索着如何在这种情况下赶段翎走时,他又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下她发间金步摇。
温和却隐含侵略性的沉香萦绕在林听鼻间,她忽忆起段翎面若桃花,轻喘着在她掌心里一次次泄出的画面,不自觉往后退一步。
林听只退了半步就被段翎顺着蝴蝶髻移到脑后的手按住了。
段翎一手按住她,一手将金步摇缓慢而坚定地推进她发间,提醒道:“别再退了,沈公子站在你后面,再退可就要撞到他了。”
林听这才发现自己差点就要撞上谢清鹤了,迅速地收回往后退的腿,对段翎说:“谢谢啊。”
与此同时,段翎松开了按住她后颈的手,很有分寸感似的。
旁观的谢清鹤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段翎适才按住林听的动作有点像想把她掐死,可事实却是他只为拦住了她往后退。
林听发间金步摇还在摇晃,感觉被段翎碰过的地方发着烫:“天色已晚,段大人你……”
段翎:“你这是要赶我走?”
她哪里会承认,嘟囔道:“没有要赶你走,只不过我瞧见这天色已晚,想问你何时走。你要是觉得时辰还早,留下来用膳呗。”后面那句纯属是暗讽他的反话。
谁知段翎竟顺着往下说:“可以,我刚好有点饿了。方才看到后院有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饭菜,是你们自己做来吃的?”
今安在听到他提起后院那桌饭菜,眼皮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林听神情怪异,欲言又止道:“都是些粗茶淡饭,是沈公子做的,段大人吃不习惯的。”
“无妨。”
看在他不强行要求谢清鹤摘下面具的份上,林听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你真的要吃?”
段翎捻过碰过林听发丝的手指,笑看她:“林七姑娘这是不舍得让我吃沈公子做的饭菜?”
林听偷偷看一眼谢清鹤。
段翎留意到她偷看谢清鹤,也看了他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她摸了下鼻子道:“这倒不是,只是单纯觉得段大人吃不习惯。不如这样,改日我请你到酒楼吃一顿。”
今安在冷如利箭的目光射向林听:你又请他到酒楼吃?
林听接受到他的目光,回以一个眼神: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嘛,早点将他送走,你好,我好,大家好,我还心疼我的银子呢。
今安在眼皮不动:呵。
段翎看在眼里,出声打断了他们的眼神交流:“没什么吃不习惯的,锦衣卫有时候外出办差只吃馒头咸菜,吃这个就好。”
林听心道,你可别后悔。
今安在用剑撩开垂帘:“既然段大人不嫌弃,那就吃吧。”
谢清鹤见段翎不再要他摘下面具,也不再用言语试探他,身子不那么紧绷了,跟着他们进后院,不声不响地为他装上一碗饭,演好哑巴江湖人的角色。
段翎过去净手。
林听探头看了看:“这里没皂角了,我给你拿些来。”
今安在抱剑而立,冷冷说道:“还不是让你用完的,刚刚洗了快十遍手,都要搓掉一层皮了,也不知道你在恶心什么。”
她非得撕烂今安在的嘴不可:“哪有的事,你给我闭嘴,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段翎放进水盆里的手一下子顿住了,抬起眼帘看林听。
接触到段翎看过来的视线,林听头皮发麻,怕他误会自己觉得他恶心,从而记恨她,又道:“我不是觉得恶心,只是。”
今安在:“只是什么?”
林听使劲地踹了他一脚,咬牙切齿:“我只是爱干净,我平日里也是洗那么多遍手的。”
段翎收回视线看水面,被搅动的水撕碎一张完整的脸。
今安在被林听踹中膝盖,却依然站得很稳,淡声道:“骗谁呢,以前一遍洗完,今天快十遍,差点把书斋里的皂角全用完……”
她将拿来的皂角放到段翎手里,眼疾手快抓了一只鸡腿抵到今安在的面具上:“你再说这件事,就罚你吃完这只鸡腿。”
谢清鹤不解地听着,鸡腿很难吃?为什么说罚吃鸡腿?
段翎用皂角洗过手,坐到石桌前:“你们不吃?”
林听威胁完今安在,忙不迭放鸡腿进不要了的碗里:“我们三个都吃过了,段大人自便。”
段翎拿起竹箸,却没夹菜:“沈公子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菜,你怎么只吃那么一点,不该多吃些?好歹是沈公子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