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不明的呼吸停滞了。

……是的,之前二队的人来看他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正十字背雕的镜子,说是董队留给他的【正十字审判军】的相关遗物,可以用来查探异端,希望他好好使用。

――不要辜负了董队救他出来的一番苦心。

他从来,从来没想到,从开始到现在,他所为之痛苦的一切,只是这个白六和第二支队的人之间做的一个游戏,而他只是游戏当中的一个npc。

白六微笑着回答:“是的,真是聪明的喻队,我可是遵守了和方队之间的游戏规则,没有强行登陆异端管理局。”

“不是每个人都像【十字审判军】里的人一样,那么有坚定的理想,很多人只想做个普通人。”

“但普通人的欲望实在太多了,要让他们满足和背叛都过于简单,我实在是对你们对他们附注信任的程度感到不可思议――”

“――毕竟邪恶和欲望,对于人类有天然的吸引力。”

白六垂下眼帘看着喻芙,仿佛叹息般地轻语:“――狼人请杀人。”

三个第二支队的队员对准喻芙高高举起手中的枪,喻芙在被射杀之前,睁开了眼睛,她在白六说出【违反游戏规则,诛杀所有人】这句话之前,义无反顾地一刀砍向了闭着眼睛的异端0573.

异端0573睁开了所有眼睛看向喻芙,喻芙温柔的笑眼在对视上异端0573的一瞬间空了,她跪到在地,原本好到爆炸的身材开始鼓鼓囊囊地变形,不断生长出奇形怪状的眼球来,她脸上依旧是那种温和有力的笑,语调轻而优雅:

“我选神牌自爆。”

下一秒,喻芙被完全寄生,她美丽的脸完全变成了眼球堆叠的样子,喻芙的大脑一片空白,嘴边鲜血不断溢出,她恍惚之间想起了方点。

那个大大咧咧的队长满身是伤的坐在她的面前,问她,喻芙,你最讨厌的死法是什么

喻芙温柔地笑着说,当然是痛死了啊,队长。

方点一边被喻芙治疗得脸部扭曲拧巴,一边龇牙咧嘴地对她比出一个大拇指,露出八颗牙齿灿烂地笑着说,说喻芙你只会让别人痛死,你自己怎么会痛死呢!

――你是我们队的治疗师,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喻芙缓慢地闭上了空旷的眼睛,她张开口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喉咙里就猛地长出了一个眼球。

她一直以为错误才是致命的。

原来疼痛也可以致命啊。

白六拍起了手掌,他微笑着看向所有人:“真是相当漂亮的回击。”

“神牌自爆,就能救下所有人,不愧是治疗师喻队。”

“连叛徒都想救下来――”白六侧头看向表情一片空白的那三个第二支队队员,他勾起嘴角,“――不愧是【正十字审判军】的作风。”

第414章 第一世界线(日+205)

岑不明出院的第二天就又住了回去,这次和他同住一个病房的还有陆驿站。

两个人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地从天黑望到了天明,能隐约听到病房的门外传来兵荒马乱的吵闹和哭叫声:

“三支队二小团阵亡!”

“一支队五团人去哪里了 !”

“二队新一团,三团叛逃!”

陆驿站最终还是在这种吵闹的背景声里疲惫地睡了过去,他是在岑不明急促的喊叫声里惊醒的,陆驿站当时睡得迷迷糊糊,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和岑不明同住病房里,听到有人在梦中嘶哑地喊着喻芙的名字的时候。

他下意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心想我室友又在做喻队的春子弹梦了。

但喻队已经死了。

陆驿站在一瞬之间,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下惊醒过来,他像是从某种和平的日常跳跃到了噩梦里,背后全是冷汗地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慢慢地转头过去,看另一张病床上闭着眼睛,眉头紧皱,满额头汗,一看就在做噩梦的岑不明。

不知道岑不明梦到了什么,嗓音干哑地不断喊着喻芙或者喻队,手一下一下地攥紧又松开,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他眼角有泪滑落。

“喻队……”岑不明带着哭腔嘶哑地呢喃,“不要死。”

“陆驿站,你不要死……”

陆驿站静了很久很久,平静地回答了岑不明的梦话:“嗯,我不死。”

等到岑不明又睡下去之后,陆驿站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了,他左眼缠着的绷带还在渗血,医生严厉警告他不能随便走动,但陆驿站实在是睡不着,他还是起身在医务部这边开始闲逛。

到处都是受伤的队员,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但这依旧盖不住浓烈的血腥味。

陆驿站听到这些受伤的队员小声交谈:

“外逃的异端基本都被控制住了……事情应该结束了。”

“二队的叛徒的头子二队队长被抓了,明天方队亲自审判。”

“……二队队长是方队的同期吧 我记得他们两个之前感情还挺好。”

“和方队感情最好的同期是喻队吧 诶……现在一个叛逃要被审判,一个……”

“……别说了,喻队死亡,方队重伤,我以后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路过喻队的医务办公室了。”

陆驿站的脚步停下,他转了个身,朝着喻芙的医务办公室走去。

喻芙的医务办公室附近十分安静,空无一人,只是门微微地敞开着,陆驿站刚想是谁用钥匙打开了喻队的办公室,他就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了方点爽朗的笑声:

“喻芙,我来找你治伤了,我这次伤得特别重,二队那牲口把我胳膊都差点砍断了,我当时想幸好我有你,不然这断胳膊估计就要接不上了。”

“训练生的时候,我和那牲口老打架,都是你帮我和他缝线的,每次你都温温柔柔地动作,然后缝得我两龇牙咧嘴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