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许软软这人不讨喜。
常远抿了口茶,调和道“虽然许软软这人脾气倔,但天赋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她挺尊师重道的。”
许软软抬起头,羞恼地瞪了常远一秒,在触及到容倾深绿色眸子时,立刻偃旗息鼓。
“是。”容倾含着笑,意有所指地扣了扣桌面。那双手明净冷白,昨日在她腿间糜丽地进出,今日则端起茶盏,指尖覆上青瓷缘口。“她很好。”
“谢谢师尊”
许软软抿了抿唇,将发丝从耳边撩下,挡住开始发烫的耳廓。
“常远小哥”
门外传来宅子主人薛秦的声音。
“我去看看”常远站起身来,走出门外。
薛秦面露忧色,袖口摩擦着掌心。“有一事,还想请你帮个忙。”
“我们这宅子啊,最近好像有妖物横行,你说我一生意人,又施不来法,你看…”
“知道了。我们一会儿帮你看看。”
常远很快应了下来。有重山君在,一般的小妖不足为虑。
“各位道友,往这边走”薛秦推开门,门内便是宽阔的一条长道,通向各个厢房,各厢房之间长廊联立,赫然是一处奢华的院子。最前端的厢房的门上有铂金刻的字,砖瓦都是用的琉璃瓦片,气派的石狮子镇在门口,两旁的童仆规规矩矩地立在两侧。
只是细看,这些童仆的脸色都不太好,和薛秦一样,眼睑下深而可见的青色,眼神中带着迷离。“这几日出了这事,我们上上下下都严加防守,夜不能寐,道友们见谅,恕招待不周。”
说着,薛秦招呼着童仆往桌上上一些糕点。
“薛家主,这些都无碍,解决事情要紧,”常远颔首,把话题引到正事上,“可以详细讲一讲这几天的情况吗”
“自从十来天前,我们这宅子,就没太平过。”薛秦揪着自己的一把头发,眉间愁成了一个八字形。他也没想到自己安安稳稳勤勤恳恳大半辈子,
还会遇到这样的事。“不断有年轻力壮的家丁在半夜失踪,不记得去了哪里。第二天之后,整个人就像被吸干了阳气似的无精打采,口唇发白。我们一开始以为只是风邪,但一而再再而三如此,家丁们都不愿意来我府上做事了,外面也传开了,慢慢也不和我生意往来了,这可怎么办哟”薛秦抚着胸口,舒缓着内心的愤懑。
“的确有妖兽的气息。”容倾放出一缕灵识绕着宅院探查了一遍。虽然极其隐蔽,但那妖兽还是在缝隙处留下了一些痕迹。只是,他还无法知道到底是何种妖兽。但想必也不是一般的种类。“等到晚上,我们会去会会它。”
薛秦见容倾虽面白俊俏,却行事稳重,也打消了一些对他的猜疑,听闻他的话,连忙道谢道“那就有劳道长了,若能替我们弄走妖兽,定感激不尽。”
“可否让我们看看和妖兽有接触的那些家丁?”
“这…”薛秦有些犯了难,“好些家丁都从宅上跑了,其余的也是些自幼长在院子里的人,如今也都年迈,不过,既然道长想看,我去把他们唤来。”
果然如薛秦所说,进来的家丁都年纪不小,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脸上有了皱纹,
头发也白了许多,大多都手里握着扫帚,应该是刚还在打扫院落。“所有和妖兽有接触的人,第二天都会被扔到靠近湖岸的那间屋子里,他们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差不多一周前。他们是最先被抓住的一批,后面就只抓年轻壮年人了”
这些家丁们面上都显出些疲惫,虽然不像薛秦说的眼下发青,但看得出来还没有什么精神。容倾走近一名靠前站的家丁,伸出手抵在他额前,仔细辨别。“浊气未进,不过阳气有虚”家丁的脸色较白,气血不足,经脉微弱,许是也受了影响。
“师尊,你说这妖兽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取这么多年轻力壮的人的元气,又不取性命,还要在夜晚行动。”许软软拾起槐花树下被风吹落的几片长形叶子,卷成弧形,轻轻吹着气,发出一阵轻微的哨声。
“妖兽若想增进修为,的确也可以吸纳凡人的元气,但这种方法得不偿失,自身也会受到反噬。看来,它们吸纳的元气另作了他用。”
许软软想起她看的那本宝物大典,里面零零散散记载了一些关于元气的说法。好像有一些宝物,便可以通过元气来操纵,
只是一般都是以灵力聚力,效果也更好。正因为元气如此无用,妖兽和凡人几乎互不干扰,各自为营,甚至还能在交界处互通交易。只是这元气究竟还有什么用,许软软就没有头绪了。
30龙涎淫香
常远和月姳也从其他厢房探查回来了。常远手上拿着个小花灯,花灯的瓣一张一合,淡黄色上浮现出星如莹水,还未退的亮光。“应该是东边那间屋子,那屋子的妖气很重,寻迹灯在那里面特别亮堂。”
“不如我扮作家丁,然后重山君和许软软在外接应…”常远看了看几人,迅速作出提议。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贸然去抓妖兽,反而可能让它们警惕,倒不如先顺着它们的意思。“那我就在暗处盯梢”月姳可以掩藏自己的踪迹,比其他几人更适合于里外接应。
“如此也可。”容倾点点头,从身上取下一个小布袋递给常远“这是浮世玉,只要捏碎它,便可保证你的安危。你拿着。”
常远倾身接过,向容倾道了谢。
“常远,既然你要扮作家丁,是不是要从现在就开始做起,不然也不像啊。再穿个家丁的衣服,学着在童仆里面像他们一样做事。”
一旁的童仆正在擦着桌子,手上的袖子挽得老高,卖力地上下擦弄着。还有些童仆忙碌地围着桌子摘菜,把新鲜蔬菜上的虫咬处和烂黑处都放进另一个碗里,只留下绿油油水汪汪的部分。
常远梗着脖子,未出口反驳,戴起一块棕色头巾,学着一个童仆的样子,躬身拎起桌上的茶壶开始给在座的人倒水。除去常远有些青黑的脸,和还不够利落熟稔的动作,无论是神情还是习惯性的擦手动作,已经有几分像童仆了。许软软也不禁佩服他,不愧是能高价卖笔记的学霸,学习能力就是强,才一会儿的功夫,连细枝末节都能观察到。
常远倒茶至月姳那里,月姳一双眼细细弯起,忍不住掩唇轻笑。常远红着脸睨了她一眼,一张脸上异彩纷呈。
倒完茶水,常远就去童仆堆里帮着做事了,他这会儿换上了他们的衣服,顺利地融入进了童仆的群体里。
很快夜色暗涌,窗外只余簌簌的风声击打槐叶,一片浓云下是深黑的天际。
家丁们挤在一起,神色难辨地凝视窗外。黑云压低,似潜伏着未知的险阻。
“我这一把年纪了,真不想离开府里啊。”
年岁大的家丁开口道,郁结地叹着气。他自幼便在薛家做事,如今无依无靠的,纵使心里对妖物也胆寒,但还能去哪呢。
“是啊是啊,薛家对我们算好的了。我一直都感念他们的恩情。”
他一说完,其他苍老的家丁们连声附和着,室内的气氛一时压抑凝重起来。
常远无声坐在家丁之间,听着他们续着家常,心下有些微妙的浮动。他从来没有与这些人接触过,然而他们与他想的并不一样。
忽而,窗外传来声响。似有东西在飞速移动。
常远立刻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