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澄显然也没想到会突然碰到石伽伊,他看着她,无视掉一旁的袁淑慧:“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医院了。”
石伽伊垂眸,没搭理他,拉着袁淑慧向外走。
霍景澄站着没动,等她与他擦肩而过后,他回头,咬牙切齿地叫她的名字:“石伽伊!”
石伽伊仿若没听到似的继续朝前走,袁淑慧一脸诧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霍景澄看着她的背影,控制着情绪,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问:“你想我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做?连审判都没有就直接死刑吗?”
石伽伊气急败坏回头:“你还要审判?把你的罪行列举出来再次在我心上剜几刀吗?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离我远点就行!”
霍景澄本带着些微怒气的神色在石伽伊这几句话中消失殆尽,只余无力的悲伤和难过,有路过的护士从电梯中出来,认出他,想打招呼,却见他眼底通红,惊讶得不敢说话。
石伽伊不再看他,转身离开,却见赵小雨从另一边过来,她看到石伽伊,忙说:“正找你呢,你霍伯伯要见你,跟我上去一趟?”
石伽伊疑惑地看她:“找我干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说着,赵小雨看到电梯口的霍景澄:“景澄来了,一起上去吧。”
一路上,石伽伊和霍景澄一句话都不说,两人之间气压极低,赵小雨几次想说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两个人浑身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一个一个都像竖起刺的刺猬,赵小雨权衡了半天,估摸着应该是刚吵完架还在气头上,于是选择沉默。
霍隽的病房中,除了霍隽贴身相随的秘书Karl,不太耐烦的霍景豪,还有律师团的几个人在。见到三人进去,霍景豪眼底闪过厌恶和怒气,霍隽坐在床上,笑呵呵地让三人坐,律师几人拿着文件站在霍隽旁边,等他点头后,其中一个清了清嗓子,将文件分发给了四人。
石伽伊莫名其妙地接过去,低头去看。
“曼思堵在路上,我们不等她了,她来了再签字也不迟。”霍隽说。
石伽伊手里的是一栋别墅转让书,她挑眉:“霍伯伯,这是什么意思?”
“景豪年轻时不懂事,我替他向你们赔礼道歉了……”霍隽说着,咳嗽起来。
赵小雨忙去倒水,霍景豪突然抢过赵小雨手里的文件,急急地翻看。赵小雨没搭理他,继续倒水,霍景豪又冲过去拿过霍景澄手里的文件,速度极快地看完,霍景澄面无表情地静静地看着情绪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霍景豪。
果然,下一刻霍景豪怒目圆睁地指着霍隽:“你什么意思?只给我一个酒店?股权全部转给霍景澄,就连赵小雨这个贱女人都有数个房产和门店!”
霍隽的秘书Karl和几个助理立刻挡在了霍景豪身前,霍隽喝了赵小雨倒的水,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显然知道他会如此,他缓了缓,才说:“我明天就要做手术了,不想和你吵,就你这个性格,给你个酒店我都不放心,还想要霍氏。”
霍景豪把茶几上、柜子上所有能摔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中,他又将手里的几个文件撕得粉碎,随即砸向霍景澄和石伽伊的方向:“是不是你们几个?你们给霍老头灌了什么迷魂汤?”
霍景澄挡在石伽伊面前:“你不要在这里发疯。”
“这就是你们的阴谋,欺负老头子老糊涂……”霍景豪又踹翻了茶几,像个疯子一样,气急败坏地骂骂咧咧。
“霍景豪,就你们做的那些事,给你个酒店算是我顾及父子情了,其他的找你母亲要去,现在滚出这里。”
霍隽冷了语气,虽然依旧无力,却有震慑力,霍景豪突然定住不动了。
石伽伊厌烦极了,她走到床边,将文件放到霍隽的枕头旁:“霍伯伯,我们家不需要您的补偿,我也不想再与霍家扯上任何关系,文件我不会签字的,谢谢您,也祝您早日康复。”
霍景澄没看她,垂着眸子,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开门声关门声传来,他才闭了闭眼睛,太无力了,也太难看了,让她看到霍家如此不堪的一幕,简直无地自容。
石伽伊头也不回地走出医院,外面不知道何时风雨大作,她走进雨里,就这样凭着记忆往前走,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走到了酒店。那时她已经犹如落汤鸡,酒店的人忙前来询问,她摇摇头表示没事,回了房间后换了衣服便趴到床上睡觉,大概在黄昏时才昏昏沉沉睡着。
晚间时袁淑慧来敲门,石伽伊头疼得厉害,没动,拨了袁淑慧的手机,哑着嗓子说:“帮我跟教授说我得了重感冒不适合再去参加手术了,这几天请假。”
“重感冒?是不是淋雨了?”
“嗯。”
“要不要去看医生?”袁淑慧的说话声从门口和电话中一同传来,异常清晰,说着她想到石伽伊想早点回学校的事,“还是你故意淋雨的?”
石伽伊直接忽略她最后一句话,有气无力地说:“我有药,不用管我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进手术室。”
后来,袁淑慧天天在医院忙,林止和江启更是忙着公司上市,没人打扰的石伽伊在房间安静地睡了两天,一切的需求几乎全部叫了酒店服务。第三天时,她盯着酒店房间的天花板,开始有种与世隔绝的孤独感,虽然感冒还没好,但几日前被霍景澄和赵小雨搅得纷乱不安的情绪已经趋于稳定。
公司成功上市那天晚上,林止和江启带着团队在酒楼办庆功宴,席间,江启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石伽伊这个女人,手机关机房间内电话又不接,她是想睡死吗?”
林止拿了蛋糕给林小风,随口道:“要是明天感冒再不好就给她弄医院去。”
“爸爸你电话响了。”林小风蹭了一嘴奶油,他伸着小舌头舔着嘴唇,用手戳了戳林止的裤袋。
林止拿出来,见到屏幕上的号码,神色变了又变,手指在挂断和接听之间犹豫不决,林小风仰头看着他爸爸:“爸爸,是谁呀?”
林止看了眼脚边小小一只的可爱男娃儿,说了句:“我这都是为了你,不然我才不搭理她呢。”
林止接起电话,转身离开。
江启奇怪地看他一眼,问林小风:“你爸说啥呢?”
林小风专注着手里的奶油,没听到似的,头都没抬。
赵小雨约林止出来见面,林止拒绝了,这次她倒是好说话,直接要了地址来找他。
林止在酒楼门口接到她,语气不无讽刺:“这次怎么不偷情了?”
“石伽伊怎么回事?好几天没见到人了。”赵小雨不理会他的讽刺,只是有些担心石伽伊。
“感冒了,在酒店睡觉。”林止说完,瞥她一眼,“没别的事我上去了。”
赵小雨看了看周围,直接伸手将他拽到酒楼大堂休息区:“接着谈?”
林止双臂环胸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霍隽的……”没有找到好的措辞,赵小雨顿了顿,“所以很厌恶我?”
林止没想到赵小雨会直说,还用了“厌恶”这个词,他若是摇头,仿佛是不怪她,点头的话又不太对,每次都这样,轻易让她拿捏住。林止又怒又气,直接破罐破摔,也不和她端着了:“跟我回北京,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赵小雨没想到他会如此说,神色动容,明显舒了口气,但嘴里却说:“我曾几百次几千次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