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叶斯躲在菜单后继续跟何修咬耳朵，“你看这个人，他像不像一条狗？”

何修憋笑憋得浑身颤抖，好不容易忍住了才问，“你呢，叶准大夫，大三了，未来何去何从啊？”

“老实读着，第五年争取上附属医院实习，理想情况下一边做实习大夫一边继续读研，看看呗。”叶斯终于画完了菜单递给服务员，叹口气，“这桌就属咱俩卑微，至少得大五，唉。”

何修来不及说话，叶斯又咬牙切齿一拍他大腿，“我怀疑这是仲辰和简子星的孽缘导致，非要我们跟他们同期毕业。”

何修：“？”

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有点想那俩冤家朋友的叶斯愤愤地怼筷子，“晚上杀进他们的出租屋，拿月饼砸死他们！”

*

火锅很快就上，沸腾的牛油带热了所有氛围，火锅一开大家话也顾不上聊，滑牛肉嫩毛肚，噼里啪啦往锅里下。叶斯原本是个严谨的火锅爱好者，坚持先下毛肚后下肉，淀粉类往后放的原则，但试图组织纪律三轮均失败后彻底放弃，自暴自弃开始捞啥吃啥。

锅里越煮越黏糊，一小时过去，桌上空了的啤酒瓶也倒了好几个，沈霏悲伤道：“到底是哪个不做人的萝卜煮不熟就吃！我想吃个煮软的萝卜就这么难吗？！非要提前截胡！”

火锅熏红了她的鼻头，看起来楚楚可怜，简明泽把最后一片白萝卜放进漏勺塞进锅里，手举着勺柄静静替她守护。

“大家！！”

吃得淌汗的叶斯一个激灵，猛一回头。

一对双胞胎兄弟似的男孩子站在门口，一模一样的白色呢大衣，一模一样的黑色棒球帽，一个拉着拉杆箱，另一个抓着他的袖子。

温晨兴奋得眼睛睁的贼大，疯狂挥手，“好久不见！！”

宋许拄着拉杆箱笑，“我就知道你们这帮无情无义的吃嗨了，我俩在群里说话半天没人理，这地方好难找啊。”

“坐！坐！！”仿佛已经对着火锅睡过去的吴兴忽然弹起来，“服务员，麻烦加两个凳子！”

“温晨挨着我！”叶斯差点被嘴里的肉烫死，舌头倒腾着招手，“你俩还有脸来呢，上大学快三年了都不来见面！温晨你是不是胖了，这脸圆的……S市的饭是不是特别甜，红烧肉吃多了吧你？”

温晨脸颊通红，宋许笑着说，“被我喂胖了。”

“别瞎说。”温晨红着脸拍了他一下，坐下又很认真地解释道：“本来定昨天的航班，就不会迟到了。但宋许他们系主任忽然找他聊人生，只好改到今天了，不好意思哦。”

“聊啥人生。”叶斯一漏勺下去，把里面的牛丸虾丸牛肉午餐肉全都放进昔日高中对床的碗里，疯狂投喂。

宋许拉开一罐啤酒，“保研的事呗，但我和温晨在认真考虑去英国留学，以后留英。反正我们都跟家里出柜了，我俩这个情况，以后在欧洲生活会比较自在吧。”

饭桌上众人同时点头附和那是那是，叶斯低头吃何修给他剥的虾吃得不亦乐乎，忽然感觉大腿一阵剧痛，嗷一声，差点把筷子扔锅里。

“你干什么！”他在桌子底下分辨出狂踹他的是宋义，隔着桌子拎起他的帽子怒吼。

宋义悲伤地看着他，“叶斯，你和学神不会也要出国吧，不要哇，我和吴兴不能没有你，兴爷兴爷别睡了！叶斯要走！”

吴兴一个激灵，睁开眼，“走哪？”

“走屁。”叶斯气乐了，一撒手把宋义扔回去，坐下继续吃。

何修乐着说，“我俩肯定不会出国的。我已经有想去的国内的设计所了，以后最多偶尔接接外国案子。叶斯就更不会，叶大夫的理想就是要为祖国人民燃烧毕生。以后万一人民群众有个病有个灾，叶大夫率先顶上。”

叶斯一拍他的手，“还没做大夫呢。”

“差不多。”何修笑得很温柔，“你早晚是最好的大夫。”

“酸死我了。”宋义咂咂嘴，一扭头发现许杉月又和沈霏一起看手机去了，又立刻哈巴狗似的凑上去，“月月你看啥呢？”

“一个国外油管的博主，自己剪辑做无人物电影，巨巨巨有才华，我超级喜欢他。”许杉月说。

宋义点点头，“哦，上次你说过。是英国的那个吧？我看网上有扒他是英籍华人，岁数不大，比咱们还小几岁呢。”

许杉月边看边点头，“对啊，所以更招人喜欢啊。听过他的英音，苏得我浑身发麻，地摊中文也超级超级可爱！”

宋义：“……哼，洋狗不如土狗。”

沈霏抬头笑着说，“你回头也可以看看，少在B站看点沙雕视频，哦对，你喜欢那个UP主叫什么来着？我室友好像也喜欢。”

宋义闻言立刻腰杆拔直，“人间绝帅窦，诶对了，他有个视频露校服了，我怀疑是咱英中学弟啊，忒像了……”

火锅的热气太足了，蒸的每个人的脸都红得发烫。大家一个比一个嗓门大，吼着也要唠嗑。

所有人盼了快三年的一个局，真组起来了，却没有想象中的轮番发表感言然后痛哭流涕。沈霏和许杉月还是喜欢凑在一起旁若无人地唠八卦，简明泽和宋义一家一个伺候着，万年瞌睡单身狗吴兴边吃边睡，醒来就竖着耳朵偷听两对男同胞cp聊家常。

和高中的饭局比起来没什么区别，偶尔一起起个哄，很快又被新一盘肉下进锅封口，各自忙着吃。

叶斯吃到恨不得醉了，横在何修身上哼哼。

“有点样，诶诶。”何修笑着推他，“你一嘴油蹭我身上了。”

“我很开心嘛。”叶斯横在他身上玩手机，点开手机撅嘴和何修来了个自拍。

“十点了，散了散了，明天清晨咱们在Q大北门汇合啊，一起爬长城去。”宋义站起来结账，看着一桌子昏昏欲睡的人，哐哐哐拍了拍桌。

躺在宋许肩膀头睡觉的温晨一哆嗦，一下子站起来，“什么！去哪？”

“爬长城啊！不是你们两个龟孙儿非要来首都爬长城，还喊我们几个土著陪你们吗！”宋义凶狠地瞪着他，“明天你俩要是有一个起不来，我们就去宾馆闹。”

“别吧。”温晨脸垮了，“我好困好困好困啊。”

尽管说着困，沈霏掏出相机交给服务员时，在座做作的大学生们还是不约而同地抢纸巾擦了擦嘴。

沈霏和许杉月手里还拿着火锅店送的月饼，按下快门时，大家一起喊了“中秋团圆！”

叶斯下巴颏搁在何修肩膀上，醉意醺醺地使劲嗅。

某妙蛙上个月去日本参观交流，淘到了几颗白桃味的烘干球，洗衣机烘干模式时丢进去和衣服一起转，能去静电。现在家里的衣服烘干后都带着一股白桃味，很淡，但是挥之不去。即使被火锅的味道压着，只要凑近努力闻，还是能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