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卢王妃坐在上首,她穿着一件烟绿缎织掐花对襟外袄,满头珠翠,通身贵气,丝毫不露衰老,却依旧风姿卓越。

卢氏端着茶盏抿了一口,神色肃容,“你当真没碰过秋月?她可是你屋子里的人!”

傅羿安疑惑,“哪个秋月?”

卢氏看着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顿感心塞,横了他一眼,“去年我放在你屋里的四个通房丫鬟,

秋月就是年岁最小的那个!颇有几分姿色,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傅羿安略作思索片刻,还是没想起谁是秋月,“院里的那些丫鬟,我都分不清,更没有碰过!”

卢氏深知自己的儿子心高气傲,孤身一人多年,断不屑在在这种事上撒谎。

若秋月真的承了世子的宠,只怕她早就敲锣打鼓,弄得人尽皆知,跑到她跟前来讨赏了!

哪里会藏着掖着,连怀孕这么大的事也瞒着。

可昨晚她只是简单敲打了她几句,秋月就离奇死亡。

这事,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卢氏心中疑虑,也不想拿内宅的腌臜事去烦儿子的心,只得转移话题,“昨日府上来的几个贵女,你可有中意之人?”

“娘,儿子是守礼之人,怎会私相授受?”

一句话噎得卢氏说不出话来,心中苦涩,悔不当初。

卢氏也不敢逼得太急,只得循循善诱,“羿安,你也不小了,你总得为王府开枝散叶,陇右节度使之女赵妙元,侯爷和我都很喜欢,不如我们这就定下来?”

“你们这么喜欢,你们自己娶呗!”

啪的一声,茶盏重重落在了桌上。

“混账东西!说什么胡话!”卢氏气极了颤着手,指着他怒骂,“你想气死我吗!”

“儿子哪敢!”傅羿安倏地起身,像是早就习惯了卢氏的反应,唇角的弧度更张扬了几分,撩袍大步离开。

傅羿安一出来,小厮程丰就迎了上来,“公子,陆斯年传话约你,说有要事相商。”

“在哪?”

程丰缩了缩脖子生怕被骂,“玉仙楼。”

不用想,也知道世子是不会去的。

玉仙楼可是上京有名的青楼,傅羿安从不踏足那些烟花之地。

这安国公世子就是烦人,明明知道世子的秉性,还不按常理出牌,平白连累他们这些当下人的。

傅羿安眼眸一眯,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反常态,“走。”

第5章 相看

暮色渐深,玉仙楼灯火通明,光彩烨然。

高台上穿着薄纱的胡姬轻歌曼舞,诸多公子贵人兴致盎然。

傅羿安一身玄色锦袍在青楼小厮的殷切带领下,朝二楼雅间走去。

浓烈的脂粉味裹挟着酒气迎面袭来,傅羿安眉头微蹙,抬眸瞥见安国公府三公子陆斯年,唇角上扬,“纵情纵欲,声色犬马,也不怕堕了安国公的威名。”

软塌上的陆斯年一看到他,立马推开怀里的妓子,起身一把搭在他的肩头:“我等凡人不就图个乐呵吗?我可不像你,素得跟个和尚似的。”

傅羿安斜了他一眼,冷哼,“和尚?谁告诉你的?”

陆斯年来了兴致,“嘿,难不成铁树开花了,你终于开窍了?”

傅羿安没再继续,随手端起案几上的酒盏,仰头一饮而尽,陆斯年问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歌妓嫣然褪去外衫,赤着一双洁白玉足,轻盈地舞动腰肢,她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把傅羿安留在房中。

傅羿安睨了她一眼,眸色越发阴沉。

一曲舞毕,嫣然胆子端着酒盏就往傅羿安怀里凑,被陆斯年拦了下来,“去、去、去,真不懂事!都以为是小爷我啊!咱们傅世子提枪,可是要见血的主!可不像我,见血就晕。”

对于这些浑话,她自然秒懂,这样的男人不是她能宵想的,只得悻悻退下。

傅羿安冷不丁冒了一句,“你日日流年青楼,就不怕哪个行首赖上你,给你整出个庶子来?”

陆斯年一听,乐坏了,“哎哟喂,咋们世子爷还真不知人间疾苦啊,青楼最不缺的就是避子药啊,再说我每次都用了鱼鳔啊,自己的身子,总得留点心。”

傅羿安眼皮一掀,“你今日约我过来,到底何事?”

陆斯年瞥了一眼四周,在他耳边低语,“你不是让我多留意东宫的动向嘛,那位的病越来越重,只怕撑不到三个月!除非找到药王谷的老神医李回春。”

神医谷李回春早在十五年前就消声遗迹,恐怕早就仙逝了,只怕他根本等不到此人了。

傅羿安眼底划过一抹戾气,声音极为凉薄,“真是可惜了!”

陆斯年点头表示赞同,“最可怜的是东宫后宅那群女人,尤其是侧妃苏灵音,当年为了纳她为侧妃,可是轰动整个上京。

她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年纪轻轻就要守寡!她可是多少男人的白月光啊!我怎么记得,你和她好像儿时还定过亲。”

也不知是哪句话惹到傅羿安,他腾地起身,冷声道:“你记错了!”说完,大步离开。

刚出了青楼,傅羿安勾了勾手指示意程丰上前,“去准备些鱼鳔。”

程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中涌现出一股荒谬感来,傅羿安身份贵重,又不像安国公世子那样出入烟花之地,若是想睡个什么通房丫鬟,哪里需要委屈他用什么鱼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