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晚星拿到孕检报告时的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林律师,我想委托您处理一份离婚诉讼。”

手机屏幕暗下,映出她苍白失神的脸。

夏晚星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精心打理的玫瑰

那些都是顾景尧亲手种下的,只因另一个女人喜欢。

即便两人长相相似,却终究不是他。

夏晚星轻抚腹部,露出一个苦笑,是时候该离开了。

三年婚姻,恍如一梦。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女佣们私下的议论:

“先生对那位宋小姐可真是上心,太太喜欢的明明是茉莉,他偏偏种满了玫瑰。”

“可不是,听说宋小姐生病了,先生昨晚连夜飞去国外照顾,家都顾不上了。”

“咱们太太也是可怜,守着这么大的房子,却守不住先生的心。”

夏晚星早已习惯了这些同情或惋惜的目光,对她而言,这些并不重要。

她嫁给顾景尧,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一张脸。

一张她深埋心底不肯外泄半分、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顾景尧和顾景阳是双胞胎兄弟,命运却截然不同。

她和顾景阳青梅竹马,约定大学毕业就订婚,可一场意外的车祸带走了顾景阳,所有美好被撕碎,整个世界失去色彩,徒留她一人在回忆里苦苦挣扎。

安眠药、酒精、密闭空间,麻痹她的痛苦和绝望,靠着这些她才能勉强生活下去。

直到她遇见了顾景尧。

那张熟悉的脸让她一度以为是上天垂怜,给了她一个念想。

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爱上任何人,唯一的执念,是想留下一个属于景阳的血脉。

于是,她策划了一场相遇,步步为营地接近顾景尧。

彼时,顾景尧正因为心上人宋婉清的离开而心烦意乱,又面临家族的催婚压力,对于主动送上门的夏晚星,他并未拒绝,只冷漠地提出了条件:

可以结婚,但爱,永远不可能。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甚至感激他的坦诚。

顾景尧以为她爱惨了自己,对她不屑一顾,却也乐得有个挡箭牌。

婚礼那天,宋婉清在国外打来电话说水土不服,顾景尧便立刻抛下她和满堂宾客,飞往了异国他乡。

婚后,他更是将对宋婉清的思念和愧疚,变本加厉地施加在她身上。

他频繁出国探望,机票行程却让她一手操办。

他将婚房布置成宋婉清喜欢的风格,书房里放满了她的画作,甚至连她的饮食喜好,都要求夏晚星模仿学习。

夏晚星成了整个圈子里最大的笑话,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替代品。

她默默承受着一切,扮演着温顺的妻子角色,唯一的坚持,是抓住他每次短暂回家的机会,履行妻子的义务。

顾景尧对此并不抗拒,只当她是无可救药地迷恋自己,正如他迷恋至极却得不到的宋婉清。

夏晚星从不解释自己的动机,因为毫无意义。

如今,她终于怀孕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这场荒唐的婚姻,也该结束了。

第二章

次日清晨,顾景尧意外地出现在了别墅。

他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见到夏晚星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会做舒芙蕾吗?”

夏晚星愣了一下,还没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下去:“婉清突然想吃,你做一份,等会儿跟我一起送去医院。”

她抬起眼,想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目光却落在他手腕上那枚袖扣上。

那是顾景阳十八岁生日时,她送的礼物,后来不知怎么到了顾景尧手里。

她改了主意:“可以。我会尽力做到最好。但是,你这枚袖扣,能不能给我?”

顾景尧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要求习以为常,毫不犹豫地取下袖扣,丢在她面前的桌上。

“拿去。”

这样的等价交换早已不是第一次。他常常让她为宋婉清做这做那,或是排几个小时的队去买她爱吃的限量甜点,或是替他挑选送给她的礼物,甚至让她模仿宋婉清的笔迹写祝福卡片。

而她每次都答应,然后向他索要一些报酬。有时是一支他常用的钢笔,有时是一本书,有时是一枚袖扣。

这些东西都不算贵重,只是他随身携带,沾染了他气息的物件。

顾景尧看着她小心翼翼将袖扣收进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眼神复杂地问:“你就这么爱我?连我的旧东西都要当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