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乔闭着眼睛,垂下的眼睫毛在激烈的吻中也跟着颤颤地发抖,但谢愉的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看着被自己吻住的人,同时追逐对方的舌,卷起舌尖挑弄吸啜,又对着湿软的唇瓣啃咬。

他竭尽所能地在这个吻里宣示自己的感情,仿佛要在这个吻里把舒乔生吞活剥,据为己有一样。

亲吻的感觉其实很好,就仿佛感情会顺着那种柔软的触感一路蔓延到心里,将整个心尖都填满。

舒乔任由谢愉在他的口腔里攻城掠地。

在他们之间的那片滚烫的空气里,他闻到酒味、烟味,还有谢愉喷在耳后已经很淡了的香水味飘来。

这个吻很长。长到舒乔一度忘了呼吸,等再回过神时,已然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他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或者说,更像呜咽。

这声音让谢愉终于放开了他。

空气重新进入肺腑。心跳得很快。舒乔急促地喘息着,几乎是下意识地舔了舔被亲得发麻发热的嘴唇。

有一件事他确实不得不承认谢愉吻技很好。

“你,咳,”舒乔轻轻咳了一声,继续道,“现在可以去睡了吧?”

谢愉盯着这人被亲得充血发红的嘴唇,突然笑起来,说:“都这样了还记着哄我回去睡觉……舒乔,你还要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舒乔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实际上他没考虑那么多,甚至都不认为自己是抱着一种关心的目的去说这句话的。舒乔只是习惯了。他知道谢愉应酬很多,知道这人喝多后容易头痛睡不好,所以在猜测谢愉昨晚应该应酬到很晚,醉得也很厉害之后,他才会习惯性地让这人去补觉。

“一起吧,你也起得早,不是吗?”谢愉见舒乔不说话,一把牵起对方的手,边说边把人往主卧拐,“放心,我保证不对你做过分的事情,不然我就再也亲不到你。”

这一觉谢愉睡得无比安稳。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已经不似清晨那么朦胧稀薄。

怀里是空的,他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捞了一把,却依然没有捞着人。谢愉转头看去,发现原本还跟他睡在一起的舒乔已经消失不见了,连床铺都是冷的。

彻夜的酒意终于完全散去,脑子略微有些恍惚,但对于这个回笼觉之前发生的事情谢愉仍然记得格外清楚。

他抓起手机,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整个家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但坐起身的谢愉看见床头摆着他常用的杯子。

这个杯子之前是不在这儿的。谢愉拿过来看了眼,发现里头装的是蜂蜜水,但已经只剩一点点热度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那杯略微金黄的甜蜜的液体,像是要把那玩意儿盯出花儿来,许久后才仰头喝了一口。

舒乔没有加太多的蜂蜜,因此只有一种淡淡的甜味在舌头上弥漫开来。谢愉给手里的杯子拍了张照片,什么文字都没配、也没有设置分组地就发到了朋友圈里。

发送成功后,他给严宥安发了条消息,说:【搞定了。】

然后又点进置顶跟舒乔的聊天界面,霹雳啪啦敲下一句话发了过去。

【如果我和严宥安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接下来的十几秒钟里,最顶端的字在昵称和“正在输入中”之间来回切换了好几次,直到终于收到来自舒乔的回复。

【sb,我让任子宁去救你们。】

51. 市三院点

一个牛皮文件袋被随手甩到了桌面上。

“牺牲了我的肝换来的人情,”谢愉居高临下地对严宥安说道,“高低给我磕一个吧?”

说实话,谢愉确实没料到市三院的院长、副院和主任这么能喝,要是早知道,他大概率会换个法子搭这条关系。但别的方法或许就没有吃一顿饭来得那么简单高效了。

严宥安拆开文件袋,从里面抽出厚厚的一沓复印件那是病人的住院记录,而病患名称一栏写着的正是俞春江的名字。

他略微一顿,开口道:“谢谢。”

谢愉皱着鼻子,阴阳怪气地学着严宥安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这句惜字如金的道谢,然后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问:“怎么突然要俞春江的住院记录?”

“俞春江有个关系亲近的人表妹,叫周之夷,在隔壁P大任教,前几天我去找她了解了一些俞春江住院时的情况。”严宥安抬手捏捏鼻梁,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当时听见周之夷报出的医院名字后,他的心便猛地跳了一下。

作为本市,乃至全国都鼎鼎有名的三甲医院,俞春江罹患癌症后会在市三院住院医治并不是件十分令人意外的事,真正让严宥安心头一动的,是因为他记得这家医院也是当初舒乔第一次接受问讯昏迷后被送去的医院。

而且,后来舒乔被抢救回来,却没完全清醒的那段时间,严宥安去试着找过当初接手舒乔的那位医生,得到的消息却是对方出国交流了,短期内不会在医院里。

尽管这几件事之间不存在任何必然的联系,哪怕说是巧合也能解释,但在经历了那么多难以解释和理解的怪事以后,难免容易让人杯弓蛇影,怀疑这世上是否真的有那么碰巧的事情。

“根据周之夷的说法,俞春江在癌症晚期、医生确认最多只剩半年的寿命后,出人意料地撑了快两年。这期间,刘岚清会在病房里点香,说是能缓解癌症晚期的癌痛症状。这件事感觉有猫腻,所以我想看看住院记录里是否有关于她病情的记录。”

“香?”谢愉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

文物失窃案虽然没对外公布,但作为当事人之一,案件调查的进展谢愉基本上都是知情的。针对那名叫张恒的安保人员的异常情况,当时的警方曾提及在死者家里发现了成分不明的塔香,死者可能是过量使用这种香才会导致行为失常这一说法。

“怎么?”严宥安抬头看了谢愉一眼,几秒后,仿佛想到什么,问,“洪辰跟你说过什么吗?”

谢愉把文物失窃案相关的调查情况迅速给严宥安过了一遍。

后者听了之后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提出一个疑问:“假设这个香确实有问题,那刘岚清也好,张恒也好,他们是怎么拿到的呢?这两人之间没有交集吧。”

谢愉双手抱胸,指尖在手臂上敲了敲,突然看向严宥安。后者同样看了他一眼。通过彼此的眼神,他们似乎都对问题的答案有了猜测。

并且应该是一样的猜测。

“张恒病重的父亲是在市三院接受治疗的,他自己的睡眠障碍也是在三院看的,”谢愉开口,“医院可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