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完后,严宥安又按照洞口所在的位置在纸上简单画了一副位置图。他盯着纸上围成一个圈的几个点,提出了新的想法:“我们是不是要按照某个顺序把这些洞口都走过一遍才能离开这里?”

任子宁闻言,凑过来看了眼严宥安画的图,似乎有些明白了,问说:“有点像一笔画的解法?那起点是哪里?最后的图案是什么?”

因为这五个点呈圆形分布,真要是什么起点、图案都没有规定的话,直接连起来画个圆就好了。

严宥安想了想,先把B和D连了起来,代表他们刚刚由“河/水”洞口进入却从舒乔父母最初选择的洞口出来。

“B进D出,那从D进去会是在哪里个洞口出来呢?”

短暂的沉默后,舒乔突然开口,说:“可以肯定不是B。”

*不要回头。*

这四个字在脑海中反复出现,舒乔突然想到一点这个警告不可能是父亲第一次进入D洞穴留下的,因为他没有这么做的道理。

能说出“不要回头”的前提必然是回过头,并且遇到了危险。

那么他父亲可能是在某次折返的时候又回到了D洞口。

假如每个洞穴走过后再折返的路线是固定的比如,进入'河/水'后再折返永远会从这个舒乔父母进过的门出来那要想在返回的时候走D洞口后的通道,只能是先从B进入。

而父亲既然会在出来后选择进B,那就说明D洞口折返后连接的大概率不是B。

舒乔把这个推测跟其他人解释了一遍,严宥安沉默不语地算了会儿,说:“合理,因为洞口的数量是单数,而我们的目的不是像一笔画那样连上所有的点。按照这个机制,不走回头路的话,当我们按正确顺序进入最后一个石洞的时候,所有的洞口其实都已经进过一遍了,那时候我们再折返大概会通过一条全新的道路,抵达某个新的地方。”

严宥安说完,低头看着自己画在纸上的简易位置图好一会儿。眼下最大的麻烦是,他们的已知条件不够,没法光靠纯粹的演算推测出正确顺序,但贸然再进入石洞的风险同样很大。

他望着那条连接B和D的线,若有所思地拿起笔,在D到A、C、E之间各画了三条线。紧接着他停顿了一下,突然翻开新的一页重新把五个点又画了一次,重新连接。

伴随着五个代表洞口的点被黑线相连,纸上逐渐出现的是一个有些怪异的图案,或者说,符号。

这个符号舒乔见过。

它曾经出现在父母的牛皮日记本里,也出现在石碑上。在刘岚清的研究中,它被标注为“神/起源”。

这应该就是正确的顺序。

“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一旁的谢愉开口,“如果这个顺序是对的,那我们第一步已经错了。你们觉得会有'重置系统'这个选项吗?”

舒乔闻言,视线落到了中央的石台上。

这个石台不可能无缘无故在这里,还带有人形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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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费脑子的一集

101. 目的地点

石台的冰凉透过身上那件仅剩的薄薄单衣贴上后背,那个凹槽似乎比想象的还要光滑,恰好能够让身体产生一种陷进去的错觉,也使得凉意在皮肤上蔓延的同时像是把他完全包裹起来似的。

关于谁上这个石台,他们自然少不了一番争论。舒乔提出他去的时候,严宥安首先表示不同意,剩下的任子宁和谢愉也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然而舒乔只给了一个理由给他们。

“至少我死不了,你们死了就是死了。”

这是事实。

“但你还是会痛,不是吗?”任子宁反驳。

舒乔沉默了半秒,说:“长痛不如短痛。”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回响着的是他紧张的心跳声,气氛压抑得有些过分。舒乔在石台躺了好一会儿,却无事发生,然而他对此这并不意外,恰恰相反,这几乎验证了他心里最糟糕的猜想。

他坐起身,先是用刀划破了手掌,然后将渗血的掌心贴在石台上。石头的冰冷似乎在顺着刀口往身体里钻,又像是在主动吸取他的血,但这样实在是太慢了,或者说,他的血止得太快,流出来的血根本不够启动这个石台,刀口就要愈合了。

片刻后,舒乔转头看着守在旁边的三人,说:“你们离远点。走到边上,头转过去别看。”

沉默中谁都没动,舒乔早猜到他们会是这个反应,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补充了一句:“别逼我发火。”

其实这句话也没什么威胁性,因为谁都知道舒乔的脾气好,从不跟人生气发火,但这人偶尔会表现出一种跟严宥安有点像的固执,就好比现在。

比较出乎意料的是,最先乖乖听话照做的是谢愉。那人默不作声地转头,走到石壁前,然后开口催促剩下的任子宁和严宥安:“你们两个赶紧,在这儿耗着是浪费时间。”

任子宁叹了口气,转身的时候顺便要把严宥安拉走。后者挣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到石台前,舒乔刚要开口劝,就感到严宥安凑上来,贴着他的嘴唇亲了一下,说:“你答应过我,以后都会和我在一起的。”

到嘴边的话哽住,让喉咙弥漫起一阵刺痛。

直到三个人都转过去远离了石台,舒乔才从裤子里掏出一把小刀。

他紧紧握着刀柄,将刀尖对着自己,抵在了脖子上。

尖端压着皮肉陷进去,一股尖锐的刺痛顿时传来,舒乔的手不由地顿了顿,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说到底恐惧这种情绪不是他想要克服就真的能完全不怕的。大概过了十几秒,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抵住颈侧的刀尖用力捅进了喉咙。

那一瞬间,舒乔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刀尖穿破皮肉,发出“噗”的一声轻响。在剧痛抵达大脑前,舒乔咬牙握着刀柄的手往旁侧一拽。

锋利的刀刃划开皮肉,割破了他的喉咙。

鲜血带着一股刺骨的凉意袭涌出来,顺着脖子往下流,瞬间染透了身上的衣服。舒乔的手颤抖起来,炸开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迅速开始发冷。但他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插进喉咙的刀拔了出来。

他倒在石台上,那个凹槽将身体托住,鲜血带着一丝痕痒顺着颈侧流向石台,很快就在凹槽里积聚起来。

操,真的很痛。舒乔以为做好心理准备后至少能不像上次那么难受,但还是太痛了。

视线和意识都在逐渐变得恍惚。刀从手里滑落到地上,砸出铛啷一声响。

与此同时,舒乔感觉到身下传来犹如地震般的震颤,就好像整座山都开始挪动起来。

一声模糊的叫喊在意识彻底消散前传到耳边,他闭上眼,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