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一散,就散到了禁龙司。

不管金桃和翠珠怎么拦、怎么苦口婆心?地劝,江婉柔只道:“我想淮翊了。”

顺道和陆奉商议一下,让淮翊在府中念书,他才五岁,天天这么折腾,吃不好、睡不饱,会长不高的。

江婉柔自己都没有发现,因为陆奉不常在府,她怀着个金疙瘩,身边众人捧着她供着她,事事顺她心?意,不知不觉中,把她的脾气养刁了。

按照从前,她是听会劝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抱着大肚子,闻着禁龙司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想吐。

金桃搀着她,小心?翼翼道:“夫人,要不咱们回吧?院子里新栽的迎春花开得可?好,或者再听一出戏?上次老祖宗寿辰的麻姑献寿,您说好看?呢。”

“不,我们进去。”

江婉柔皱着秀眉,放下掩鼻的手绢。马车晃得她头晕,好不容易来一趟,怎能?就这么走了?她是出来散心?的,不是图坐马车找罪受的。

金桃和翠珠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两个心?腹丫鬟曾私下偷偷商议过,夫人近来脾性有些微妙的变化。金桃来得早,她在江婉柔怀陆淮翊的时候就在她跟前伺候,那时候夫人面团一样,逢人就笑,没吐过一个“苦”字。

这一胎的怀像比上回还好些,怎么就这般娇气。

相比于伶俐的翠珠,金桃沉默寡言,但她很?聪明。在夫人嫌苦,打翻了几次安胎药后,她忽然恍然大悟,女子十月怀胎,怎么会不苦呢?

只是那时候的夫人,她不能?、也不敢说啊。

如今所有人围着夫人转,她不想吃的东西没人敢逼着她吃,嫌安胎药苦,泼了,大夫还得装聋作哑当?不知道,偷偷改进药方,让夫人得以下咽。

旁人羡慕夫人尊荣,她们只能?看?到浮于表面的东西,金桃一路跟着她,知道她多不容易,所有的尊荣都是她该得的。

夫人平日对所有人温柔和善,如今她有孕,她们怎么不能?顺着她一点儿呢?

金桃没有再劝,从怀中取出一块陈皮,让江婉柔好受些许。可?惜她来得不是时候,千辛万苦过来,儿子,陆奉,一个没见着。

陆奉在和刑部的大人们议事,江婉柔不便打扰。陆淮翊本来在好好练字,不小心?失手,把砚台磕坏了一角,被陆奉勒令: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

于是陆淮翊带上两个护卫,溜达出去买砚台了。

江婉柔:“……”

这两好人!她真是不知道怎么说。

禁龙司的血腥味儿太浓郁,江婉柔待了一会儿便头晕想吐,翠珠怕煞气冲撞她和腹中的胎儿,好说歹说把人哄走,却在门口碰上了一桩官司。

一个穿着绿色比甲的丫鬟想进去,被门口的带刀t?侍卫拦下来,双方正在胶着。

本来不关?江婉柔什么事,谁知那丫鬟被逼急了,高声道:“我家主子是陆大人的内眷,我之前来过这里,你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江婉柔瞬间停下脚步。

她回身,仔细打量眼前的丫鬟,衣着不俗,不过她却不曾见过她。

陆府丫鬟几百人,所有新进府的,不管是外院洒扫还是内院伺候的,都会在江婉柔这个主母跟前过一遭,她记性不错,虽叫不出每个人的名?字,但自家府中的人尚且认得。

她问:“你是谁?”

丫鬟打量江婉柔一眼,见她丰腴貌美且衣着华贵,以为是哪家贵夫人,她退了一步,愤恨道:“夫人,这起子人狗眼看?人低,请夫人为我做主,待我见到陆大人,定会厚厚答谢。”

“陆大人?”

江婉柔好笑道:“哪位陆大人?”

丫鬟的脸上浮现一丝得意,“在这里,还能?有几个陆大人?我家主君是禁龙司指挥使,陆奉,陆大人。”

她不认得江婉柔,守门的侍卫可?不瞎,忙拱手道:“夫人恕罪,属下这就把这胡言乱语的女人丢出去”

“不必劳烦,我问这位这位姑娘几句话?。”

因为她说的话?太离奇,江婉柔不仅没生气,还饶有兴趣地问:“你说你家主君是陆大人?莫非你是定康胡同?家,陆国公府的丫头?”

“什么定康胡同??我是城南”

绿衣丫头忽然掩嘴,语焉不详哼哼两句,低声道:“反正不在定康胡同?。”

江婉柔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柔声道:“那真是奇了,你说你家主子是陆大人的内眷,可?据我说知,陆夫人和陆大公子皆住在定康胡同?的陆国公府。”

“你家主子是哪位,莫非是陆大人养在外的……外室?”

“胡说!我家主子才不是外室!”

绿衣丫头羞红了脸,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我家主子身份尊贵,如今只是一时落魄,请夫人帮我一次,我知恩图报,一定会记得夫人的好。”

江婉柔反问,“我连你家主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我凭什么帮你?”

绿衣丫鬟的脸涨得通红,神情?羞愤,“夫人身份尊贵,何苦为难为我一个下人?”

“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样不知死活的下人。”

江婉柔眸光泛冷,这丫鬟张口闭口“我”,连她都不认识却敢自称是陆奉的内眷。她不相信陆奉背着她养外室,他霸道又独断,若真喜欢直接领进府便是,何须养在外头?

不过一个满口谎言,居心?叵测的丫头罢了。

江婉柔平时不会为这些小事生气,如今怀有身孕,气性大了。她看?向一旁的侍卫,冷声道:“这女子攀附权贵胡言乱语,应当?抓起来细细审问,别是什么刺客才好。”

“属下遵命。”

……

丫鬟身板儿不大,精怪得很?,侍卫没有对一个弱女子设防,冷不丁让她咬住胳膊,侍卫怒极,一巴掌拍下去,打得丫鬟大声尖叫,唇角的鲜血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