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几个王爷变本加厉,竟打上了军需的主意。如今外敌当前,几个王爷不蠢,不会在这上面动?手脚,只是想提醒,顺便恶心一下陆奉:别看?你?掌兵马,粮草可在我们?兄弟手里。
几个王爷原本也不对?付,忽然冒出个“半路出家”的齐王,甚得皇帝喜爱,此时一致对?外,这一仗说不定打个三年五载,别说战场刀剑无眼,就是平安回来,京城哪儿还有他的位置?
都是他的崽子,皇帝岂能瞧不出他们?的小?心思?他猛灌一盏茶水,平息片刻,又成了那个喜怒不形与色的帝王。
他沉声吩咐:“告诉户部,大军所需粮草辎重?,皆由朕过目,旁人不得窥伺,更不得插手!”
“是。”
他又道:“君持随行带的名单呢,再给朕瞧瞧。”
陆奉带的人不多?,贵在精,皇帝一眼扫到底,都是可堪大用之人,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忽然,他眸光一顿,问“怎么都是男人?”
对?于陆奉,皇帝不仅是一位帝王,还是一个父亲。老父亲除了儿子的平安,还得操心点儿别的。
皇帝眉头紧皱,“他没带个妾室?朕赏那些美人呢,没一个中用的!”
这话儿身后的太监不敢接,他讨好地笑道:“咱们?王爷心有丘壑,不重?女色,一心为圣上分忧。”
“这是圣上之福,亦是万民之福啊。”
皇帝可不会轻易被花言巧语迷了心智,他哼笑道:“他啊,朕这么多?儿子,没有比他更重?女色的了!”
知子莫若父,他把他那王妃宝贝得跟什?么似的,陆奉因什?么不带随行的妾,他再清楚不过。
“唉。”
良久,皇帝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儿子最像他,脾性独断执拗,他不喜欢,谁也逼不了他。
皇帝拿起笔,写下一道诏书。
……
陆奉出征当日,江婉柔心情?低落地给陆奉穿戴衣裳,正难舍难分时,宫里忽来一道圣旨,宣旨太监啰啰嗦嗦念了一堆,只有一个意思:齐王妃随军。
不止江婉柔,连陆奉冷峻的面容,都出现一丝皲裂。
第80章 第 80 章 行路难
“我进宫一趟。”
陆奉身着重紫色的箭袖烫金蟒袍, 腰系兽首铜带,眉心?微皱,眉宇间自?带一股威严气?势。
他出征在即, 父皇不?安抚他的妻儿,此举意欲何为?即使心?中难舍,他从未想?过把江婉柔带在身边。军营条件艰苦,物资匮乏,刚入营的七尺男儿还要熬上一熬,根本不?适合柔弱的女子。
而且带兵打仗, 枕戈待旦, 身边带个女人算什么?事。
陆奉向来公私分明,他不?做自?刎的霸王,身边也无须虞美人作陪。
他面色阴沉, 来宣旨的禀笔太监苦着一张脸,小跑着追上陆奉的脚步,“使不?得, 哎呦,王爷,使不?得啊。”
太监跑得气?喘吁吁, 道:“圣上昨夜批阅军情, 寅时才阖眼?,今早罢了早朝,特地为您践行。”
“圣上一片慈父之心?, 都是为了王爷呐!奴才说句托大的话,昨日诸位王爷上疏,欲插手军需,圣上大怒, 为您驳了诸王爷的面子……齐王妃呦,您也劝劝王爷。”
见说不?动?陆奉,禀笔太监急中生智,看向匆忙赶来的江婉柔。江婉柔拽住陆奉的衣袖,道:“夫君,莫要冲动?。”
上一回来齐王府宣旨时,禀笔太监和江婉柔有过一面之缘,他曾叹道:“有您这样一位贤内助,是齐王殿下的福气?。”
如今,果然应验了。
江婉柔轻声细语,安抚住了暴怒的陆奉。她笑道:“正好你我夫妻难舍难分,父皇善解人意,全了你我的情谊。只是如今形势紧迫,还是等回来后,再向父皇拜谢吧。”
一番话,既然赞颂了皇帝,又让劝解了陆奉。禀笔太监心?中为江婉柔大声喝彩,忙躬身附和,“王妃娘娘大义,王爷三思啊。”
江婉柔不?是“大义”,她也不?懂什么?朝局打仗,但她很聪明,从方才太监的三言两语中,她明白两点。其一,皇帝殚精竭虑,为陆奉扫平障碍,还为他罢了早朝践行。她知道陆奉的脾气?,万一两人对峙起来,皇帝自?觉“一片慈心?”被辜负,帝王一怒,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她不?敢赌。
其二,陆奉此番出征,除了抵御外?敌,后方并不?是固若金汤,想?害他的是手握权柄的王爷,能庇佑他的,只有龙椅上高高在上的皇帝。
不?管对这道旨意多困惑,她只能应下,还得高高兴兴应下。在生死攸关的要事面前,一切情绪都是徒劳。
她对禀笔太监道:“公公,这个消息实在突然,可?否让妾身准备一下,稍缓两刻钟。”
面容白净的太监笑呵呵道:“当然,现下天儿还早,您忙着,奴才在外?候着,您随时吩咐。”
离临行的还差一个时辰有余,而且今日只是离京,又不?是真?的打仗,晚个一时半会儿,皇帝还能责怪即将上阵杀敌的儿子吗?江婉柔更?不?是不?知深浅的人,不?会耽误太久。
禀笔太监贴心?地退下,徒留江婉柔和陆奉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
江婉柔忽而叹了口气?,看向陆奉:“孩子们怎么?办?”
骤然得知这个消息,除了困惑,茫然,无措,江婉柔倒不?怎么?害怕,在陆奉身边,她总是安心?的。至于?陆奉担心?的随军艰苦,她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再苦,能比再秦氏手底下苦?
她唯独放不?下三个孩子,淮翊才六岁,两个小的还没有断奶,她从来不?曾离开他们身边。
陆奉沉默许久,问她:“决定了?”
倘若她方才没有拦他,他此时应该在去皇宫的路上。
江婉柔露出一个苦笑,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嗯。”
这不?是皇帝随意派小太监传的口谕,是明黄色的圣旨,皇帝身边的禀笔太监宣旨t?,寻常官宦人家,接到这种圣旨是要供奉在祠堂里的,如果因?为她,搅弄陆奉和皇帝父子之间起嫌隙,她岂不?成了“红颜祸水”?
红颜大多薄命,她还没活够。冬日的冷风拂过,江婉柔的心?绪前所未有的冷静,她只有一个念头:此时决不?能得罪皇帝。
听了她的答复,陆奉眉宇间露出一股焦躁,他道:“你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