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渠山心?事?重重地回了客栈。他来时,萧麒正聚精会神地看一张兵防图,他将晏渠山拉到一边,边指边道,“到时候罗列出罪证,我们走?这条路,便能包抄赵冲,叫他无处可逃。”
“先帝年间,曾出过云南总督拥兵自立的祸事?……当年还是祖父前去平息的,此后驻守云南的兵便一削再削。再者这些年云南地带尚算安稳,赵冲手里没多少人……”
“我们只肖几百人,便能将赵冲杀个片瓦无存,至于兵力么……猜猜从哪来?”
晏渠山从善如流地回答他,“广西接壤云南布兵薄弱处,自然从广西调兵。再者两广总督曾随骠骑大?将军南征北战,区区几百人,凭这情分他不?可能不?调。”
他一顿,“已经递了信?”
萧麒犯难,“当然不?……进城门倒是好办,守城的认准流民不?敢进城,只有寥寥几个兵守着……到时兵分两路,杀进来后只冲总督府将人拿下。可这也要?趁着赵冲没防备时才做得了……若他得了消息,及时布兵,区区几百人怎么够?”
他们不?能让赵冲有防备,对?于这种?人,只有一纸罪证是说不?清的。这白纸黑字只是缉拿的借口?,捉了他,又?用以?重刑逼问,这才得以?天理昭昭。
“拿到罪证后,你我需立刻进击。我会提前两日写信过去……吴文宾那里怎么样?”
说到这人晏渠山就心?烦……他和吴宾文打?太极已打?得心?力憔悴。他手上?没有兵权,却也不?比赵冲好多少这种?人惯尝将事?做得滴水不?漏。
“我明日带你去见他。”晏渠山避重就轻道,他看着萧麒,很有些苦闷。
“你都套不?出他的话?来?”
晏渠山再如何也不?过才廿二岁,怎比得过宦海浮沉多年的老油条。
“太费时间了。”晏渠山道,“上?京那里,那借口?绝计不?能超过两月余,我本想?直接偷偷捉了拷问一番,他贪生怕死,必然抖个干净……可他太警惕。”
竟然就连如厕,也要?叫人守着……简直无懈可击。晏渠山倒可以?杀光侍卫,直接捉了吴文宾,可他府里那么多耳目,估计还没等晏渠山逼问出什么,总督府便先一步来人杀他。
那时候,他就算说了身份有什么用?费这么多心?思,连赵冲一流的皮毛都没伤到。
还赔了颗珍宝,白白害他和萧麒分榻而眠好几日。
他越说越不?正经,萧麒臊红着脸踢他,好一会,他才皱眉与晏渠山说:“没人守着,谁知道他的死活。可照你这么说,就连将那帮侍卫支开的机会也没有?”
晏渠山不?说话?了,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定定看着他,他抬手摸摸萧麒的脸,叹了口?气。
“我知道有一个法子。”晏渠山轻声道,“只是我不?愿意。”
第044章 云雨无凭
萧麒这辈子都没穿得这样难看过。
粗布麻衣, 头戴个黑漆冠,整个人?灰扑扑的,偏偏晏渠山还拉着他左看右看, 恨不得在萧麒的脸上抹些煤灰。
“干嘛要穿成这样!”萧麒不满地瞪他。
晏渠山哄他:“莫气了, 咱们如今是门客, 不好太张扬。”
“那你?为什么不穿成?这样??!”
晏渠山一时哑然,只能顺着他, 也换上这身衣裳。只是萧麒还不满意毕竟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出来。
昨日也是这样?, 晏渠山话说了一半, 而萧麒拉着他不依不饶地盘问许久, 偏生这人?的嘴像个锯嘴葫芦,一个字也不乐意说。萧麒问久了,自讨没趣也就不问了, 只是心里总沉甸甸地揣着, 叫他一夜没睡好。
不过他去了趟吴府,这些?疑虑便引刃而解了。
萧麒怒气冲冲地回?了客栈,泄愤一样?将屏风踢得稀巴烂, 又恨恨地掀了桌,那上头什么瓷瓶白杯都骨碌地滑下来,碎个四分?五裂。
萧麒抽出剑,又将床砍个稀巴烂,他怨愤道, “本王定要挖出他的眼睛!”
“不。”萧麒犹不解恨,赤红着眼睛道,“本王还要将他千刀万剐, 剁他的东西……”
“等等。”俄顷他又反应出来什么,“你?说的那个法子, 不会是……”
萧麒大吼,“我绝对不要!”
晏渠山巴不得他不乐意,只顺着他,“不要,当然不要。”
他面?上是笑着的,望向萧麒的神色也温柔,只是目光却叫人?不寒而栗。晏渠山温和地替萧麒顺气,两只搭在?萧麒腰间的手却一直再小幅度地颤,他吻萧麒的鬓角,“挖他的眼睛……挖他的眼睛……”
晏渠山深谙吴文?宾的德性附庸风雅。
某日闲聊,晏渠山故意说了两句这宅子的布局,先是大大夸赞一番,又故作可惜道,“只少了庭院,厢房又密集,少了几分?错落诗意。”
吴宾文?听完,没说话,但晏渠山却晓得他听进去了,果然,不过几日便见管事的忙前忙后,晏渠山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那管事见是他,毫不避讳道:“老爷想将府邸重新翻修一番,故而差我去找班能工巧匠来。”
晏渠山听完,故作惊呼,“巧了!我正巧认识一班!”而后便将几个一路护着他与萧麒的护卫乔装打?扮一番,佯装工匠,送入吴府。
他既送了巧匠,翻修念头又是因他而出,索性吴文?宾则全权交他料理了,还将府中布局也交与他看,晏渠山接过,而后笑了。
他看着那布局图,用朱笔在?上头描了一道,隔日将一批“工匠”分?了两批,八个在?外头装模作样?,其余七个拨进来,说是修整内室实则是挖地道。
晏渠山画了最短最近的一条,那几个侍卫又正值壮年,动作很?快,不过五日则挖个完全,再之后,晏渠山则用身上的部分?银子买通了吴文?宾的一个小妾
话说这个小妾,倒是很?受吴文?宾宠爱,只是她家中有个哥哥,时常问她伸手要钱,这小妾便也总有入不敷出的时候……
她也见钱眼开……吴文?宾自己过得奢侈,对妻妾抠搜无比,那小妾一见晏渠山那几锭白花花的银子,当下真是叫她去死也愿意。
故此,那洞口?便是在?小妾房里挖起……完工后晏渠山给?她包蒙汗药,叫她迷晕吴文?宾后送入洞口?,会有人?接应。
小妾一口?应下。
当日晚上,晏渠山则在?吴府外头顺利地见到昏得不省人?事的吴文?宾,他叫人?绑了,暗自运回?客栈内的柴房。
店家早被晏渠山用银子封了口?,柴房里头再如何也不会管……
只时不时有叫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