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又应:“回殿下,是。”
“如此说来,她?也算是你的学生了。”萧麒扬了扬眉,可接下去的话,却叫人心惊,“既然如此,我要?你替她?受过?,你可有?异议啊?”
杜若一口气忽地被吊起来,她?抬起头,对上?了萧麒的眼?睛这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心境再怎样变,还是叫她?看了个八九不离十。
杜若摇头,“奴婢任凭殿下处置。”
萧麒抿唇垂眼?看她?,看了好?一会,他才出声道,“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他站起身,在大殿内缓缓巡视了一圈,忽然抬手指向某个人,宫人们都很熟悉他,那是承恩殿内的侍卫长萧麒“病着”的那几天,是他忠心耿耿、分毫不让地守着门?。
“你来行刑。”
侍卫长站出来,嘴皮子打颤地接了令,而后押着杜若出去了,碗口大的木棍打在皮肉上?的声响叫人浑身发凉。
大殿内站满了宫人们,全都低着头,胆战心惊地立在这里?,谁都知道萧麒这是在杀鸡儆猴杜若是承恩殿内资历最老的掌事宫女,又与萧麒感情亲厚……可偏偏是这样,反而越发恐怖。
且他又偏偏叫当日对杜若唯命是从的侍卫长去行刑……
慢慢的,沉闷的响声慢慢地消失,有?个小太监跑进来复命,“殿下!杜若已昏过?去了!”
“带下去替她?医治。行刑的王公公呢?”
小太监牙齿打颤,“王公公…他……他行刑完便昏过?去了,还……还尿……”
萧麒厌恶地一拧眉,制止了他的话,“行了,别说了,你下去吧。”
他站起身,目光在一众宫人们身上?来回梭巡,声音极沉,“我不管你们从前是在谁宫里?头当差,为谁做事,如今你们来我承恩殿,则必须忘了旧主,从此听我的话、为我做事。”
“如果再有?人敢认不清自己真?正的主子……”萧麒顿了顿,声音轻下来,像是刮骨的风声,“就没有?他们这么好?运了。”
“行了,都出去吧。”到最后,萧麒只掷下这样一句话。
宫人们夹着尾巴争先恐后地逃出去了,紫珠混在人堆里?,没走两步又被萧麒叫住了,“紫珠。”
紫珠被叫得浑身汗毛竖起,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回去了,“殿下。”
“手伸出来。”说罢,萧麒从袖口中拿出个玉瓶,往紫珠掌心一放,他道,“拿去给杜若用?。”
紫珠收回手指,握紧了那掌心中的玉瓶,点点头便匆匆离开。等走远了,她?才松开手,拔了那塞子浅浅一嗅一股温和的药香扑鼻而来,纵是傻子也晓得那是贵人也难用?得的好?药。
她?将塞子塞了回去,呆呆地瞭望远处,心中不乏恍然。
她?们几个近侍,尤其杜若,都是陪着萧麒长大的,陪他走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俱有?衷心,却少了敬畏之心。
从前只觉得他还是个少年,几人也不乏插科打诨。遇见了大事,也不免觉得他是孩子意气听不得,杜若不就是这样想,这才听了上?官仪的话。
如今几十板子打下来,倒是真?切意识到萧麒是主子,是他们唯一的主子。
上?官仪这一关,将他的少年稚气关没了,却将人的杀气与血性放了出来。
能狠下心,才能坐上?那把龙椅。
***
萧麒将自己洗净,换上?了薄薄的寝衣,而后回了主阁。
晏渠山端坐在木几上?,正点着油灯在看书,于是萧麒便借着这份烛光看清晏渠山的脸,高挺的鼻梁,垂落着的,淡漠的眉眼?。萧麒看了他许久,一直没有?出声。
他坐过?去,温热的手指覆上?晏渠山的眉眼?,隔绝他的一切目光,他收手时?,晏渠山便只能看着萧麒的脸。
晏渠山垂眼?看着萧麒胸前裸.露着的大片皮肤,缄默不语。
萧麒握着他的手去拨开自己垂在肩头的寝衣,又引着他的手慢慢往自己的脖颈处移,“白日已看了一天的书,到了晚上?还看。”
“我都这样站在你面前了。”萧麒眸色朦胧地注视着他,“你一点都不解风情。”
他坐上?来,低头去啄吻晏渠山的唇,那吻极缠绵,而萧麒也能感觉到晏渠山的……他抬手想去解晏渠山的衣襟,可不知这动作犯他什么禁忌,晏渠山剧烈挣扎起来。
萧麒一个不注意,就被他推下身,萧麒的腰磕在桌沿,一阵子沉闷的痛。
萧麒的眼?神变了,他狠狠地望向冷漠的晏渠山,“你不愿意?”
“我们在这厮混了多?久了?”萧麒笑起来,“晏渠山,我记不清了。”
“每一次你都是这样,一开始故作正人君子,可到和后来,你哪一次不是往死里?弄……”
萧麒有?点委屈,他蹲在晏渠山身前,艳红的、水光淋漓的眼?诱惑般地看他,他分开晏渠山的双腿,又用?自己的面颊蹭对方的膝盖,“你有?什么可不乐意的?”
这段时?日,大概是萧麒平生骨头最软的一段日子了,他无所?顾忌地朝着晏渠山示弱、撒娇,将锋芒收起来,坦然地露着肚腹向他示好?。
这小小的暖阁是他一厢情愿的梦,只要?永远关着门?,只要?晏渠山还在他面前,萧麒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忘记那些伤人的话和变了的情意。
又或者,他是在讨好?用?这样的方式讨好?晏渠山,要?他把一颗心放回来。
很久之后,晏渠山依然会回忆起这样的萧麒来,那是一段迷幻又荒唐的日子,在那段日子里?,他得到了梦一样的满足那么尊贵的人为他折腰,所?想所?求只有?他自己。
在萧麒离开的白日里?,晏渠山神经质地抚摸过?暖阁内的每一寸,他们在这里?纠缠过?,他就靠着这样春色的念想渡过?白日,又暗自期待着晚夜的到来。
“殿下。”这时?的晏渠山开口说出了今晚他见到萧麒后的第一句话,“您将我囚在这里?,是把我当什么了?”
“禁.脔么?殿下,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的。”
萧麒的脸白了,他在用?刀子捅萧麒的心,晏渠山看着萧麒痛苦的神色,他快活又痛心地想,都是你活该。
他看着萧麒,恶毒道,“殿下以为这是在做什么?”晏渠山抚着萧麒的脸,说出来的话愈加过?分,“殿下这样子……倚春楼的头牌怕是也比不得。”
“皮肉之情怎么比得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