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匣子便这样直愣愣地落下,眼看就要掉在地上时,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一只修长洁白的手突然伸出来,于是那匣子就这样稳稳地落在那人的掌心中。

晏渠山收拢手指,握着那匣子的手指竟然用力到骨节泛白,他浅笑着看自己掌心中的那玩意儿,用了平生最大的毅力才克制住没将其摔烂。

晏渠山轻轻呼出口气,待气儿稳了,才将这物件交予萧麒手中,他笑着轻声同萧麒道:“世子一片好意,殿下不妨打开看看。”

萧麒听了这话,抿着唇快速地抬头?瞟他一眼,而后才打开了匣子

薛恭文倒是真上了心的,那是块清透洁白的和田玉观音,玉观音泛着柔和的光,这样好的成色,就是宫里也少见。

“你?有心了。”萧麒合了匣子,仰着小?脸朝薛恭文微微一笑,他这一笑,便让薛恭文如醉了酒般晕头?转向。

“殿……殿下能喜欢就是我今生今世最大的福分,我……”

“殿下。”恰在此时,一直沉默着的晏渠山突然开口了,他极自然地将萧麒手中的匣子拿过来收好,“时辰不早了,该回承恩殿用晚膳了。”

薛恭文闻言仰头?看了眼天,晴空碧蓝。

晏渠山伸出手,本想去牵萧麒的手,想了想,又改成轻轻攥着他的衣袖。

萧麒听话地跟着他力道走,走了两步,不知?想到什么又突然回头?,他同不远处的薛恭文道:“东西我收下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在暗处,晏渠山的唇角于瞬间绷紧了。

等走远了,确保薛恭文什么也听不见了,晏渠山才对萧麒沉声道:“殿下进来……倒是与薛世子熟络多了。”

萧麒的睫羽颤了颤,他偏头?看向晏渠山,主动将自己的手窝进他的掌心中,“是祖父说的……我虽不愿,可薛恭文毕竟是未来的安定侯,总不能一直冷言冷语地待他。”

“日后……也不好缺少安定侯一脉的助力。”他小?声道。

晏渠山神色未变,可手上的力道却不受控制地用力了些?,待他听到了萧麒的轻声痛呼,才后知?后觉地松开。

“原是为了大业。”他道,“是学生目光短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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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麒垂下睫毛,低着头?“嗯”了一声。

这是一方面,最主要的缘由?则是因为他应了上官仪的话,“待他缓和了与薛恭文之间的关?系,便帮他去说情。”

可晏渠山的心气儿那么高,萧麒并不愿意将此事也一并告诉他,否则不知?他又要怎么想。

“你?……你?不要胡思乱想。”萧麒捏捏他的手,“只是祖父那么说,我便这么做罢了。”

晏渠山低头?看他萧麒眸光水亮,清潭一般好似能一眼看到底,那双眼只能盛放着他晏渠山一个人。

他俯下身,在萧麒的眼皮上吻了吻,晏渠山道,“学生知?道殿下用心良苦。”

摒弃那些?私欲,晏渠山也晓得?上官仪的话不错安定侯若是萧麒党,萧麒便能成那铁板钉钉的储君。

晏渠山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萧麒的大业,为了他自己的大业,他要将萧麒送上龙座,要让自己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

大业、大业,都是为了大业……晏渠山明明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可当他见着萧麒望向他人时,唇齿间的那股血腥味还是浓郁到令他作呕。

他以为自己还能忍很久的,直到他亲耳听见萧麒与薛恭文将要结亲、直到他在磅礴大雨间跪了一夜时

是萧玥朝他伸出了手。

***

萧麒的生辰在暮春时节,是个很好的日子。

以往萧麒过生辰,只是承恩殿中的几个人聚在一起,叫萧麒吃碗长寿面,再说几句吉祥话便算过完了。实在算不上热闹的。

只是如今萧麒得?了皇上宠爱,建德帝便舍不得?再叫他这样孤零零地过生辰。今年还特意在集英殿内为他设了生辰宴,特命朝中重臣携家眷一同进宫庆贺,可见其爱重。

建德帝好奢,而这集英殿又是用以举办大宴,因而装潢极为奢丽

殿顶铺满了金色琉璃瓦,几根鼎立的香柱上精心刻着几条回旋盘绕的金龙,那椒墙上镶嵌着大颗的夜明珠,纵是不点灯,也明亮如昼。

两排白玉桌椅如长龙般排到殿门?前,此时宴会已开始,桌边坐满了王公贵胄,重臣又或是世家子弟们。

晏渠山坐在最偏僻的殿门?旁,他要很费力地仰着头?,才能看清端坐在最高处的萧礼身旁的萧麒。

他今日身着绛红色彩绣金蟒吉服,墨发以一支镶红宝石金簪半挽着,明丽的红色使?得?他整个人极为昳丽。

宫中最美艳魅人的舞姬们赤着雪白的足,披着若隐若现的薄纱在大殿中央跳贺生舞,可除了皇帝,却无人愿意分神多看她们一眼。

建德帝兴致很高,笑着豪饮了许多杯酒,不仅如此,他还让身边的李公公也为萧麒满上,“陪朕一起喝!”

清澈的酒液被?倾倒在青玉杯中,萧麒鼻端嗅到了那股醇香的酒味,他有些?犹豫地看着那杯酒萧麒是不喝酒的,偶尔在宴上不得?不喝几杯,也是晏渠山多为代劳。

这个时候,萧麒便念起晏渠山的好来,今日的生辰宴,萧麒本想如往日叫晏渠山待在身边,只是萧礼却怎样也不同意。

萧礼蹙眉道:“晏渠山是你?的伴读,又不是你?的侍从,老带着他做什么?”

想到这里,萧麒更加觉得?委屈,他快速地抬眸往殿内瞟了一眼,却没见着晏渠山,也不知?他躲在那个犄角旮旯里。

萧麒的手指摩挲了下酒杯光滑的杯身,同萧礼道:“父皇,儿臣不善饮酒,怕是负了父皇美意了。”

建德帝倒也不怪他扫兴,大手一挥,“这是你?的生辰宴,你?若不喝怎么行呢?”

萧麒无法,皱着眉,端着酒杯,将酒液一饮而尽,那酒辛辣无比,呛得?他捂着脖子不住咳嗽。

他只恨这酒毒辣,却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旁人眼中是个如何的光景萧麒今日本就穿得?艳丽,此时面上又泛起薄红,好似上了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