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的?皇帝,没几个活过耳顺之年的?,也许我的?运气更坏些,还没活过而?立,就要死了。”
晏渠山吻他的?发顶,不住地轻轻摇头:“不会的?。”
“你是皇帝,你要万岁。”
萧麒哂笑一声?:“你说?万岁,所有人都说?万岁,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人是无法活到万岁的?。”
“不是万岁,那也得是百岁。”
晏渠山坐直了些,伸手抬起了萧麒的?下颌,萧麒仰着头,他好像看见晏渠山的?唇角扬了扬,明明在笑,却又让人觉得心理发苦。
“我有一件事瞒着你。”晏渠山道,“我活不过三?十三?的?。”
萧麒半眯着的?眼睁大了,瞳仁轻微地晃动着,嘴唇嗫嚅,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跟着晏渠山的?目光往边上望去,发现原来岩洞的?边上,有那样大的?一片血。
晏渠山笑了笑:“恐怕三?十三?也活不到了。”
萧麒定?定?地看着那一大片血迹,他觉得自己应当畅快,应当拍手叫好。
可事实上,他的?心尖酸疼不已,眼眶不知何时又蓄满了泪水,嘀嗒、嘀嗒地落在地上。
“祸害遗千年。”晏渠山道,“也许我本该活很久,可我快死了……那是因为,我把我的?命延给你了。”
“高兴吗?”
萧麒的?嘴唇动了动,他想说?高兴,可这两个字压在舌头上,重若千钧,他怎么也说?不出来。
“晏渠山……”萧麒沙哑着嗓子开口了,“洛阳城酒楼塌的?那日,我是想让你死的?……”
“因为……”
因为什?么?萧麒没有说?下去,但?是晏渠山已经明白了,因为那个时候的?萧麒已经意?识到不管他怎么恨晏渠山,他也依然爱他。
那不是再次生根发芽的?爱,那份爱从没消失过,只是攀附着恨意?,爱与恨一起历久弥新。
这个念头让萧麒觉得惶恐、觉得可憎,他想逃避他想借着掉下来的?那块石头,将晏渠山永远的?砸死,将自己克制不住的?情愫。
永远的?砸死。
“不要哭了。”晏渠山吻他的?脸,吻萧麒流淌的?泪水,他在他耳边低低地笑,“是我不好。”
“是我死缠烂打,乱你道心了。”他好像又变作了少年时那副不着调的?风流样,就好像他们从来没走过那样坎坷的?一条路。
岩洞外的?风依旧呼啸着响。
萧麒悄悄地仰起头晦暗中,晏渠山闭着眼睛,好像已睡熟了。
他往男人的?身上靠了靠,两具身体依偎在一起,萧麒的?声?音放的?很轻:“不会的?。”
“晏渠山,你欠了我那么多,怎么可以这样轻易的?死呢?”萧麒道,“你要活很久,久到我懒得折磨你了,你才算赎完了你的?罪,你懂么?”
“所以,你不许死。”
萧麒说?着,身体又开始细微地发抖,所以他没发现,揽着他肩膀的?那只手似乎动了一动。
自此,晏渠山终于知道,他费尽心机,九死一生,总算撬动了这座冰山。
可是当冰山坍塌,春雪消融的?时候,他又无福消受了。
晏渠山忽然想到一句话。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第119章 恩怨消
两日后, 沙霾停了。
晏渠山背着萧麒出了岩洞沙霾掠过,飘摇的芨芨草上染满黄沙一片,每踩在?那?上头, 便?是沙沙的响。
萧麒趴在晏渠山的肩膀上, 他的蛇毒还?未全解, 仍然昏沉,四肢也如面条儿似的十分无力。站不直, 时不时地要往边上倒。
“水……”萧麒的头靠在晏渠山的肩窝里, 他闭上眼, 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要水……”
晏渠山哄他:“马上了,就在?前头有个小?湖,你再等?一等?, 好不好?”
萧麒不说话了, 只是脸颊轻轻地在?他脖颈处蹭一蹭,满是依赖的模样。
他任晏渠山背着?他往前走,又不知何时被放下了, 前方的确有一片小?湖,晏渠山喂萧麒喝了水,又用衣襟沾湿了为他濯面。
满面的黄沙被擦去,萧麒原本?白皙细腻的脸被风刮的有些红,稍碰一碰, 就不由往后瑟缩:“疼……”
“马上就能回?去了。”晏渠山俯身吻了吻他的发额,给他吃定心丸,“梁军已大破北疆, 元帅的头已被我割下,现在?, 拓跋轩应当继承了北疆王的位置。”
“咱们从斜岭处滚下,沙霾刚过,他们虽说短时内下不来……可?定会在?边沿处巡视的。”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一片地域,居于几座连绵不绝的斜岭崖壁之下,是一个低洼。
晏渠山又道:“先前的那?个斜岭我们去不得……咱们从那?儿掉下来,萧则的人说不准会在?那?里守株待兔,我已找了另一座岩崖,虽有些陡峭,却不太高。”
说罢,便?背着?萧麒朝那?座岩崖走去这岩崖果然不高,约莫不到四丈,岩壁山腰处横长出?几株迎客松,破石而长,枝干苍劲有力。
岩崖虽陡,可?崖壁上却是坑坑洼洼的,手脚攀在?凸出?的小?石块上,又或抓着?那?垂下来的藤蔓枝条,爬上去……也许会耗时多些,却也不是难事。
“一会我恐怕无法顾着?你,你要在?我身上趴好了,知道了么?”晏渠山蹲下身,与?萧麒千叮咛万嘱咐道。
萧麒虽说手脚发软,可?抓着?人的力道还?是有的,闻言他点了点头,只是又不由抬手触及晏渠山的右肩:“只是……”
天?还?寒着?,且晏渠山现在?的身子只可?用“破败不堪”这四个字来形容,哪怕他面上云淡风轻,可?萧麒却知道,当他手脚发病时,那?股疼痛有多么的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