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军击破了我军驻守在北疆长城边上?的一座戍堡,眼见着就?要?打进来了!”
“你说什么?!”萧麒不由?睁大了眼,拍案而起这就?预示着大王子决意进攻了。
北疆王还没咽气,他就?坐不住了!
萧麒原想解决了传言的事,再?出?军对付北疆军队,可现在看来,这两件迫在眉睫的祸事叠在了一起,真可谓是外忧内患。
萧麒迎来了他继位以?来的一个,最大的难题,他将站在养心殿内叽叽喳喳的人都赶了出?去。
而在第二日,天色熹微时,他便?召见了自己在朝中?的几个亲信
“郑玉成,你是朕的亲信,山西的赈灾粮,由?你亲自护运,替朕安抚民心。”
“至于朕,朕已决定,亲自出?征北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晏渠山率先站出?来劝阻道:“战场上?刀剑无眼,臣怎敢让皇上?冒这样大的风险?!”
“皇上?不必忧心,臣定会为皇上?带来北疆大王子的头颅。”晏渠山道。
萧麒负手站定在晏渠山面前,他晃了晃首:“朕意已决。”
“你以?为,百姓是会拥护爱戴一个,愿意为他们,为大梁抛头颅洒热血的帝王,还是一个只敢躲在皇宫中?的缩头乌龟?”萧麒略提声道,“天下不信任朕!”
“朕就?要?做出?点功绩给他们看看,到底谁才是大梁真正的皇帝!”
“至于你。”萧麒转向薛恭文,他轻声叹了口气,又道,“你是朕身边的一等?侍卫,羽林军统领,朕的亲信。”
“朕在外出?征时,不知萧则会不会有什么动作,薛恭文,你要?替朕守好这个皇宫,守好朕的儿子。”
此时此刻,这殿中?的所?有臣子们才明白了,皇上?对此,已是下定了决心,不论他们耗费多少口舌,都是无用的了。
***
永熙帝御驾亲征,以?万乘之尊率百万之师,大梁军心大受鼓舞,自永熙七年十一月廿二出?征,至永熙八年二月二十,大梁铁骑踏破北疆防线,直入腹地,打得?北疆军毫无招架之力。
北疆今年入冬早,十月降雪,两军交战时正是暴雪下得?最大的时候。大梁兵力与北疆相当?,只是有拓跋轩先行?透底,故而击破北疆不是难事,玉门关一战后,大局已定。
只待梁军打入北疆王都,直取北疆大王子首级,便?可班师回朝!
彼时正是三月初,边塞大风簌簌,黄土飞扬,大梁军帐内将士们推杯换盏,豪饮烈酒,只闻笑声阵阵,而在最中?央的那顶明黄帐子中?,则是安静地多。
萧麒披散着头发?,额上?有冷汗滚下,他嘴唇嗫嚅着,忽然“嘶”了一声,被人捉着上?药的右小腿往里一缩。
他两道细眉拧了起来:“算了,别管它了。”
“皇上?且忍一忍。”董治元蹲在他身前,说着又将他的右小腿捉回来了之间那白玉般细腻的皮肉上?,竟豁开一道长而身的刀伤,还有点滴的血沿着伤处淌出?来。
董治元捏着帕子替他擦掉了,又取来药瓶,拧开盖子,里头的金疮药不要?命地往上?撒,热辣的痛在伤口处蔓延开来,萧麒痛得?仰起头,下嘴唇被他咬出?血来。
“嗬……”萧麒急促地喘着气。
此时营帐帷幕被人掀开,萧麒抬眼望去,是晏渠山端着吃食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很快落在萧麒裸.露的小腿,及其腿上?的伤口上?。
晏渠山瞳仁倏然一缩,“这是……”
萧麒弯腰拍拍董治元,于是董治元手上?包扎的动作便?快了不少,待晏渠山走过来时,他已瞧不见什么了。
“你先出?去罢。”萧麒同董治元轻声说了一句,等?人离开了,他才仰头望向晏渠山,“你也走罢。”
只是晏渠山并没有离开,他定在萧麒面前,脚步像生了根,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什么时候受的伤?”
“今日,或许昨日。”萧麒含糊地说了一句,“朕又不是在里头躲着,战场上?刀剑无眼,受点小伤也无可厚非,倒是你……”
萧麒瞟了晏渠山一眼,又噤了声。
他今日可是亲眼看见,晏渠山被北疆人结结实实地在背上?劈了一刀,哪怕有甲胄挡着,那滋味恐怕也是不好受的,难为他还能奔来跑去的。
晏渠山笑了笑,已猜出?了萧麒咽下去的话?,“那没什么。”
“小伤。”他轻描淡写道。
萧麒低着头,感觉自己面上?忽而一凉,有一只手抚着他的侧脸,萧麒任那只手的手指磨过他的下嘴唇,没有躲开。
晏渠山垂眸看了眼自己手指上?的血迹,声量淡淡:“风愈来愈大了。”
萧麒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北疆今年入冬早,如今开春了,说不准会起尘霾。”晏渠山蹲下身,昂首与低着头的萧麒对视,“明日是最后一战,北疆大势已去……”
他抬手,将萧麒垂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不会出?什么事的。”
萧麒目光冷淡下来:“你想说什么。”
“皇上?便?在此处养伤罢。”晏渠山道,“臣会将敌首的头颅带回来的。”
萧麒躲过他的手,眉间轻轻一蹙:“别说笑了,朕要?亲手砍下那个人的脑袋……就?要?结束了,朕却打退堂鼓,这算是什么事。”
“这怎么算打退堂鼓,这……”
“别说了。”萧麒打断他的话?。
晏渠山与他四目对视,知道萧麒打定了主意是谁也拉不回来的,他叹口气,同萧麒微微一笑:“是,臣知道了。”
萧麒垂眸,睫羽轻微地颤动:“你走罢。”
他又在赶他走。
晏渠山无法,纵使不舍、纵使忧心忡忡,也只能转身离开,也在晏渠山转身的一刹那间,萧麒掀起了眼皮,目光落在面前男人高大的、宽阔的背影上?,直到他完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