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辉浅笑着安抚了一句,将南荣云的册子拿了过来,没有继续贴着逗他看他的反应,而是真的仔细检查起来。

一时间屋中氛围格外静谧温馨,林昭辉喝着南荣云添给他的奶茶,拿出了平时处理公务的细致程度,一眨眼夜色便已然降临。

许是自己准备了晚膳菜式的缘故,南荣云今日用膳时话格外多一些,但介绍完家乡菜后他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妹妹的话题下午已经聊过。

他想了想,干脆说起前不久亲眼目睹出生、满月的小毅兴。

“陛下,可否替臣侍解答,小皇子名字是何意……?”

“自然。这‘毅’呢,是……”

林昭辉提起孩子们来神情变得柔和。不光将毅兴二字解释一通,还把清睿、安念与珩祯之名也一一讲来,喜爱之意几乎要从眉眼间溢出。

南荣云也被感染得眼里带了两分笑意,想到了什么似的垂眸轻声道:“……陛下当真喜爱儿女。真好。”

“那是肯定的。这可都是我的宝贝女儿儿子呢。”

林昭辉本想说一句“那有父亲不喜爱孩子的”,但一想到南荣云和南荣漾的经历,便再说不出口这话了。

南荣云显然也联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不再说话了,埋头用膳。

林昭辉很快便转移话题似的又一次夸赞起他这儿南国菜式的味道可口,把孩子的话题算是糊弄了过去。

还在南荣云早已对父皇和手足失望,故而也没有低沉太久。

用完晚膳林昭辉坐着没动,品着下人端来的清口茶,正琢磨着等下该不该主动留下还是暗示些什么,便听南荣云紧张地开口了,音调都比平时不由自主地高了一些:“陛下,今日……您留下睡吗?”

111 南荣云绞尽脑汁暗示被揭穿点

“你想我留下?”

林昭辉笑眯眯地反问道。

南荣云有一丝慌乱,但还是很快开口答道:“是。陛下,总不过夜,只怕宫人会奇怪。啊……!也不是一定要陛下留下的意思,这都看陛下的意思。”

他这理由找的也算是合理。林昭辉盯着南荣云的眼睛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将人盯得忍不住开始左右乱瞟,这才笑着放过了他:“说的有道理。那我今天就打扰一宿。咱们像之前那样放条被子在床榻之间就是了,对吧?”

南荣云噎了一下,迟疑地点了点头:“啊,谢陛下……陛下有心了。”

看他一副嘴唇翕动、纠结难言的模样,林昭辉又一次忍不住在心中偷笑起来,他心情畅快地站起身来,去外头告诉小太监备水留宿,令其把自己的睡袍新衣提前送来。

按照规矩皇上留宿时要在主殿沐浴,妃嫔若非共浴便要移步南阁或侧殿洗漱。

林昭辉平时不讲究这个,一起洗鸳鸯浴是常有的事,不过他和南荣云还未坦诚相见过,自然不能共浴,于是便揣着明白装糊涂地由着南荣云脚步匆匆地出去了。

南荣云来到南阁,只见双侍满脸喜色地小声贺喜道:“陛下要留宿?奴才恭喜公子……!今日可要奴才替您擦身?”

“不,不用,”南荣云故作镇定道,“你把东西都放在里头了,就可以了。”

他一贯不让双侍伺候沐浴穿衣,就是怕对方在皇上来“睡素觉”前后看出端倪。毕竟他的身上没有什么痕迹,更无情爱后的气味,幸亏小双侍自己也不懂这些,这才没有察觉。

他关上房门步入屏风后,在充满着温热水汽的潮湿空气中脱了衣裳缓慢步入浴盆中。

沉浸在热水中,南荣云越过木桶的沿壁,不由得瞥了一眼放在近处矮凳上的小罐,心跳如鼓。

除了第一次侍寝未遂那次,南荣云便再未用过暖情膏。这东西的气味明显,若是按侍寝的规矩涂上了,等会儿上了床榻哪怕隔着一条被子陛下也定会有所察觉。

他那般娴熟,定然一瞬间便猜到自己是什么意思。

不知他到时候会问自己什么?

南荣云抿了抿唇,忍不住有些悲观地想着对方说不准会嘲笑自己当初何必那般抗拒,如今又反悔……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皇上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林昭辉拒绝了自己的献身,应该起码不会对自己冷嘲热讽吧……?

南荣云扒着浴桶边发愣。他竟不知自己短短几个月却已经如此信赖皇上了。

毕竟除了母亲,皇上已是这世上待他们兄妹最好的人……甚至就连母妃都对自己有所要求和回报。林昭辉却什么都不需要他做。

南荣云心口发闷地胡乱想了许多有的没的,比如林昭辉如今已经贤妻美妾环绕,个个都真心待他,宝贝的孩子也有了好几个,也许真的不会再对自己这个外邦来的有什么兴趣。

不知不觉中他发觉泡澡的水已经有些温冷,南荣云这才匆匆爬了出来裹上锦巾。

微卷的发梢打湿后变得更弯,软着贴在他的肩头。南荣云又一次看向了放在矮凳上的暖情膏,在原地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缓步走了过去。

……

林昭辉这夜洗得很快,早早就换好了睡袍靠在榻上曲着腿看闲书。

那是本讲述平民小子爱上大户人家小姐,两人私奔后多年归来靠自己的学识功成名就、叫人艳羡的话本。

林昭辉愿称其为古代版“打脸文学”。还真别说,哪个朝代的人都喜欢看这一套,屡试不爽。要不是自己有皇上的公务在身,吃穿不愁,林昭辉觉得自己甚至都能写两本拿出去卖卖呢。

“……陛下,您久等了?”

南荣云推开一条门缝,见林昭辉已经躺下了,只留了一盏灯在床附近的小台上,忙侧身进屋。

“嗯?我反正也只是看看话本打发时间,没什么久等不久等的。”林昭辉笑道,拍拍榻里,示意让南荣云进来。

南荣云快步走过来,平日整齐束在脑顶的头发已经半散,简单在脑后扎了一下,顺着肩头滑在身后晃悠,一双眼眸在昏暗的烛火下轻微反射着漂亮的金光。

他看林昭辉把外侧占得严严实实,为难道:“陛下,您睡里面。或是,请先起身,臣侍不得从身上过的。”

林昭辉乐了:“我才不讲究那个,你爬过去跨过去都随你意。这儿又没人盯着。”

他见南荣云踌躇了一瞬,想拒绝也没得拒绝,最后只得脱了鞋袜跪在床沿边小心翼翼地从自己膝盖上方爬了过来,行动快速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楚。

在南荣云掠过的一瞬林昭辉似有察觉到什么,不过微微睁大眼的表情转瞬即逝,南荣云并未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