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江州知府。”

江州?

沈妩的神色沉了沉,若是她没记错,项如真说过项家祖籍乃是江州府。若说大老爷升官和项家没关系,她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沈妩去老太太处请安时,不意外的碰到了大夫人,只见她脸上带着喜意,面对沈妩这么晚才回来,也没有说什么,只叮嘱她多带几个服侍的人。

沈妩就笑着恭喜她:“听说大伯如今是江州知府了,家里怕是要请客吧?”

大夫人笑眯眯的点头,“自打老太太病了,家里一直不得意,如今可要趁这个机会大办一场,让大家好好放松放松。”话语间难得有些扬眉吐气的意思。

如此,可见大老爷升任的事是做准了的。

沈妩面上笑着,心却慢慢冷了下去。

从云鉴查到老太爷与项家做了交易,到如今她查到的项家的情形,已经可以拼凑出当时的交易内容。

首先,当初项家与老太爷达成交易,但交换的并不是蒋敏这个女婿,而是沈妩,项家想让沈妩嫁到项家做长孙项廉的继室。

其次,以老太爷的精明,项家除了答应送一个沈家女入三皇子府之外,应该还答应了别的条件,比如为沈家提供一些政治资源。

今日,大老爷升官就是明证。

想到这里,沈妩不禁心里冷笑,老太爷这是算计她为长房谋利啊,难道就不怕彻底与沈父这个儿子离心离德吗?

她看着大夫人面上洋溢着的欢喜,心底发寒,大夫人作为沈家主母,不会不知道老太爷的谋算,可知道了这一切竟还能每日都对自己嘘寒问暖,没有丝毫的亏心的模样。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面兽心,用来形容老太爷和大房的这些人,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沈妩面上笑容灿烂,心里却发着狠,且先得意着吧,凡算计她的,早晚她要让这些人遭报应。

“大嫂,您这回也要跟着大伯外任吧?”大夫人说完宴客的事,二夫人甄氏就问道。

大夫人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家里这一摊子事,再说老太太还病着,我哪里走的开?”

甄氏就有些吃惊,问道:“大嫂不去,谁服侍大伯呢?”若是二老爷外任,她是一定要跟着的,不光她去,两个儿女也要一并带去的。

听到她的问话,大夫人面上的笑淡了淡,说道:“我已经和母亲商量过了,老爷走之前为他纳一房贵妾,让跟着去任上服侍。”

“贵妾?”二夫人惊讶的表情再也掩饰不住,“大嫂,就算要派个服侍的人,随便抬个妾室不就行了,何必纳个贵妾呢?”这纯粹是为自己找不自在不是。

她这话可是真心为大夫人考虑的,然而大夫人却自有主张。

只听她道:“大老爷出去做官,一应人情往来都需要人来打点,家里几位妾室的身份太低了,她们哪里懂这些。”

所以还是坚持纳一位贵妾,且家世还不能太低。

甄氏听得目瞪口呆。大夫人这是不光要为大老爷纳贵妾,还要将人抬举到场面上,她这是疯了不成?

“大嫂,你可得想清楚,这贵妾可是正经的二房,一旦进了门,可就退不得了。这将来生了孩子,也是有资格争家产的。”甄氏还试图劝说。

沈妩却不似她那般单纯,一回到西院,就让辛妈妈请了邢嬷嬷过来,吩咐道:“嬷嬷去打听打听,大伯母要为大伯纳的贵妾是哪家的女子?”

她直觉这其中另有隐情,甚至可能与项家有关。

邢嬷嬷听到沈妩的话,面上也有些吃惊,不过她到底见多识广,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常。

“对了,今日祖父请了嬷嬷过去,是为了什么事?”就在邢嬷嬷将要退下时,沈妩又把人叫住,似是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然而,邢嬷嬷却不敢等闲对待,她实话实说道:“老太爷就问了姑娘平日的一些事,问姑娘最近书读的怎么样,还问您对奴婢可倚重?”

“那嬷嬷是怎么答的?”

邢嬷嬷神色越发谨慎,她道:“奴婢说姑娘近来喜欢烧瓷,对念书并不如以前上心了。也对奴婢十分看重,平日喜好听奴婢说一些世家勋贵的事,并且……心向往之。”

听到这里,沈妩有些意外的看了邢嬷嬷一眼,然后颔首道:“嬷嬷是个聪明人,若有下次,你还这般说就是。”

听到沈妩的肯定,邢嬷嬷不由松了口气,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沈妩看着她的表情,并没有追问,等了半晌,邢嬷嬷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对沈妩说道:“姑娘,还有一事。”

沈妩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今日早上,长安来叫我去见老太爷,是金书姑娘接待的人,当时我听到声音出去时,看到长安正与金书姑娘说了什么,金书姑娘的面色有些难看。”

她当时直觉其中有事,于是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原地等了一会儿,果然就听到些两人的谈话内容。

不过长安这小子太警觉,说话的声音压的很低,她隐隐约约只听到了几个字:兄弟……私塾。

邢嬷嬷说完,就去看沈妩,只见她神色有些沉寂,于是说道:“当然,许是老奴多心了也不一定。金书姑娘是您身边的大丫头,也不一定就……”

“是不是多心,我自会分辨。”沈妩说着看向邢嬷嬷,对她露出一丝赞赏的表情,“重要的是嬷嬷对我的忠心,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也要报上来才好。”

说罢,她褪下腕上一只玉镯,塞到邢嬷嬷手里,“嬷嬷待我以诚,我也不会让嬷嬷吃亏的。”

邢嬷嬷不好意的推辞几下,最终在沈妩的坚持下收下了。

她出去办事了,沈妩才喊了玉管进来说话。

“在汝州的时候,我曾问过你,可愿意去外面铺子帮我做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玉管对今日的谈话早有预料,因此也不如何意外。

她道:“我知道这是姑娘您信任我,只是我从小学的是服侍主子的事,铺子里的事我并不擅长。”

更何况,去外面做事是和那些男人们竞争,她并没有把握做的让姑娘满意。

她说着不免露出一丝忐忑,“是我辜负了姑娘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