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三皇子。

沈妩掩下心神,也跟着屈膝行礼,“臣女拜见三皇子殿下。”

“……”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见到皇子的严秀秀,手足无措的缩跪在沈妩身后,大气也不敢喘。

三皇子李恪第一个看到了徐勉,显得很是惊讶,“元圭?你怎么在汝州?你不是去西北从军了吗?”

原来徐勉这段时间去了西北边境。不过从军,难道他不打算科考了吗?

沈妩一心二用的想到。

“臣奉命送牺牲的袍泽遗体归乡。”徐勉解释道。

三皇子恍然,转眸看到了他身边的沈妩,立即眼前一亮,“这位姑娘是?”

沈妩感觉到对面居高临下打量的视线,缓缓道:“臣女父亲是汝州知州沈晋。”

“原来是沈知州的千金。”三皇子的声音显得格外温和,“总听沈大人提起家里的幼女如何聪慧可人,今日倒是见到了,嗯,果然不是凡俗。”

这话说的好似他和沈父的私交很好,经常见面似的。

实则真相大家都知道,沈父不过见过三皇子一面,还是被儿子坑的。

沈妩和徐勉不约而同皱了皱眉头。

然后就听三皇子又问道:“太阳快落山了,沈姑娘怎么独身一人在这城外郊区?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态度端的是温柔可亲,好似只要她开口,对方刀山火海都能为她趟过去。

“……回三殿下的话,臣女并不是独身一人,原是与徐家二哥约好今日到城郊谈事。”沈妩说着还向身后的严秀秀看了一眼,示意自己身边也跟着人的,两人并非孤男寡女。

听到这话,严秀秀浑身一个激灵,手比脑子快,立即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扶了沈妩的手臂,还帮她整了整被风吹皱的披风系带。

三皇子却是慢慢沉下了脸色,声音不辨喜怒,“是吗?沈姑娘可不要对本皇子说谎才好。”

“臣女不敢欺瞒殿下。”沈妩淡定从容道,丝毫不为对方气势所迫。

三皇子沉沉的盯着她半晌,问道:“天色不早了,沈姑娘可愿意让本皇子送你回城?”

沈妩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徐勉已经道:“臣自会送沈家妹妹回去,不敢劳烦殿下。”

“好,好,好得很,既如此,两位就多保重吧。”三皇子的声音有些阴冷,说罢再也不看两人一眼,打马离开。

沈妩拿帕子扇了扇空气中的飞尘,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阿妩,你没事吧?”徐勉当先反应过来,查看沈妩的脸色。

“没事。”沈妩眨了眨眼睛,隐去里面的情绪。

“是……三皇子?”徐勉看了一眼歪在路旁的马车,低声说道。

“嘘!”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妩阻止了。“徐二哥难道忘了我刚才的话?”

她说着看了一眼严秀秀,“今日我的马车没有被劫持,徐二哥也没有追马救人,今日咱们就只是来城郊商谈事情的。”

有些事心里清楚就好,若是说透了,不仅容易惹来麻烦,还不方便她行事。

徐勉检查了一下,沈妩的马车车轮有些断裂,不过还能凑合用,他跳上车辕,看向沈妩,“上车吧,我送你回城。”

沈妩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会驾车呢?”她还以为徐勉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

“你忘了我家祖上是做什么的?”徐勉挑眉道。

徐家祖上是武将,跟着太祖打天下。到了徐勉兄弟这一代,才开始改换门庭。

“原来是家学渊源啊,这么说来你也会武功了?”

沈妩原是调侃,没想到徐勉还真点头了。

“我三岁的时候,祖父就让我和大哥开始习武,先习外家功夫,再习内家心法,真正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想要成为高手,下盘要稳当,所以祖父一开始就让他们站梅花桩。三四岁的孩子骨头还嫩着,每次站完桩,晚上腿疼的连觉都睡不安稳。

有一次下大雨,他和大哥实在不想练功,就跑到祖母的暖阁藏起来,祖母不仅没有和祖父告状,还给他们做了水晶圆子吃。

后来,祖父还是找到了他们,一边大骂着“偷懒的小崽子”,一边甩鞭子,他和大哥被吓得哇哇大叫,根本没有注意到那鞭子每一下都离他们二尺远,更本挨不到身。

徐勉回忆着过去,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意。只听马车里沈妩问他:“那你后来为什么决定读书科举?难道是受不了习武的辛苦?”

“是啊,习武太辛苦了。”徐勉低低的答道。

其实不是。他之所会弃武从文,是因为那时祖父就察觉到了先帝对武将的忌惮和打压,祖父预测徐家如果继续把着兵权不放,早晚都会受到皇帝的猜忌。

事实证明,祖父是对的,但他却没有料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快到祖父的一系列安排甚至没有来得及发挥作用,徐家就倒了。

马车进城时,正是晚饭时分。此时,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月亮就已经缓缓升空了,淡白的月光洒在汝州的城墙上,显得格外清冷。

沈妩的声音轻轻的,夹在辘辘的车轮声中,如果不仔细听可能会忽略,“徐二哥,你真的去西北边军从军了吗?”

徐勉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就听沈妩又问道:“你不科考了吗?”

沈妩问完好半晌,都没有听到徐勉的回答,就在她以为徐勉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他问道:“我如果放弃科考,你会失望吗?”

“不会啊。”沈妩虽然有些可惜徐勉不能三元及第,但还是尊重他的选择。

她说道:“反正不管是文职还是武职,都是为朝廷办事,没差别。”

徐勉不知怎的就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又有些失笑,他道:“小丫头,你说话怎么总是这般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