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越这个前提是客观存在的,而OOC惩处机制也使得你相信了系统也是客观存在的,因此当宋琼音出现时的系统文案与提示便也使得你自然而然的相信了“穿书”这个客观事实的存在。
它只是利用了人的惯性思维,便轻而易举的让你先入为主的代入了它所构造的“主线剧情”中:
你觉得女主迟早要进宫,因而在你爹与你商议送三妹入宗族进学时才大力赞同;
你觉得女主定是十分乐见你与贫家子弟宿淮安的情投意合,因而你并未在三妹面前十分刻意隐瞒;
你之所以在“揭发事件”后果断放弃宿淮安支线,也是因为你觉得和玛丽苏女主抢男主的风险系数过高,与其撞南墙还不如及时止损·····
马后炮的来看之前的事情,你三妹有前世记忆应该是真的,毕竟当初她想和你在府内争宠时对阿爹和二弟的一些喜好知道得实在是有点太清楚了,但除此之外,她似乎并没有丝毫优势,便是一开始以为是她忠犬的石燕,你也在后来的套话中知道石燕只是为还清一个人情才帮她做件事的,虽石燕含糊着并未说清楚,但你至少可以确定他对你三妹并没有丝毫的兴趣。
这一切如果单纯的用“没有女主光环”来解释未免太牵强了,因为你三妹一个空有一世记忆却无实物抓在手里的庶女能依照文案顺顺利利的入宫待选,这中间的每一个关键的节点却都与你为了避开文案的“炮灰结局”而做的选择息息相关,而在一开始就给了你“主线剧本”的,却恰好就是系统。
刨除掉都是巧合的可能性,那便只能是一种情况:
并没有什么玛丽苏女主重生的主线剧情,或者说,你的三妹宋琼音的确是系统宠爱的“女主”,但是系统却并无法操纵这个世界的其他变量,所以卫秀才会丢开“女主”不顾,冒着被口诛笔伐的风险来为难你这个“炮灰”。
你在系统的误导下,自以为手拿剧本的做攻略,却反而无形中完善了所谓的剧情主线,系统并没有能力统治这个世界来生成什么“主线剧情”,但是它却狡猾的在你面前钓了根诱人的胡萝卜,借用你的手去一步一步达成了目的,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其实才是真正的“女主”吧!毕竟连直接和皇帝一见钟情的戏码都发生在了你的头上,你明明拿着一把好牌,却把送分题活生生答成了高考最后一道大题,便是连误打误撞攻略下的石燕都被你自个儿搞死了,现在想来被你成功攻略的他的确是意外,难怪当时系统要给你亮红字提示,这招借刀杀人用得可真是漂亮······
你只想着,但凡你不是那么的渴求着回家,但凡你多那么一点对这个世界的野心与眷念,你也不至于掉到了系统的坑里,你不清楚它是怎么精准的猜到你的心思的,但很明显,它赌对了,你的确间接的将文案里的描述变成了现实,你在之前居然只以为系统是个为剧情服务的无立场程序???
“我他妈的怎么就没早点发现!艹!”
你几乎有点怄到肝疼,这种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感觉真的只想让人以头抢地,之前对文案的迷信让你失了太多先机,其实这也并不能完全怪你,尽管你一直竭力保持理智与清醒,但还是逃不开固有思想的局限,你其实在当时攻略石燕时就有点察觉,但后续处理石燕的得心应手让你忽略了这个致命问题,才又在卫秀这里栽了跟头。
想通这关节处的你不禁打了个寒颤,环抱着搓了搓双臂泛起的鸡皮疙瘩,这才为着当时石燕的事生出种直冒冷汗的后怕,也亏得那杀手虽看似残忍凶残,但对着心上人却宛如牙牙幼童般单纯好骗,不管你说什么都一根筋的照单全收,而你当时也毫不留情的选择了最狠绝的法子,这才阴差阳错的没有出什么岔子,某方面来说你也算是天选之人了。
如今细细揣摩,没有了上帝视角的你其实才是最为弱势的那一个,你无法摆脱OOC系统的钳制,偏还在一开始就被误导,不过现在醒悟过来还为时未晚,怎么活过眼前的麻烦才是重点。
丢开男主女主这些错误的标签,来重新审视目前的局面,你接下来恐怕会很难过,在之前攻略“宿淮安”时你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当时还只是觉得混官场这么锋芒毕露生有反骨,注定仕途艰难,后来确定他是皇帝卫秀后,才觉得你爹的那句“性情乖戾城府极深”的评价可谓是精炼老辣,如今结合他搞出来的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赐婚事件”,你只感觉,你如果在他睡够你之前还不能想个法子脱身,估计会死得很惨。
所以,要顺势解开误会吗?
解开误会,他是皇帝自然能有无数种瞒天过海的法子将你弄进宫里去,到时候改头换面,你只需要尽力的抓住他的心,虽没了体面的出身亲族依仗自走不了多高,但母凭子贵在后宫占得个一席之地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要这么做吗?
你只盯着眼前窜动的火苗,胸腔却涌起股不甘的恨意与不耐,所以就算是勘破了系统的把戏,你也只能这样顺应局势的被动选择吗?若说之前还抱着点等剧情结束回家的侥幸,看清系统嘴脸的你现在便只剩下梗在喉间咽不下的这口气了,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之前对这个一声不吭的系统轻看了,这才跌了个狠的,回家的那点子希望怕只能是亲自去死一死才能知道有没有可能了,也许死了就真的可以回去,也许是就这么死个干净彻底。
只如今既已在这样的残局,就这么算了吗?
既然回家是死路,在这之前不豁出去闹他个鱼死网破又怎么甘心?
系统想坐收渔利,如今你被困在此处,便也只能从卫秀与阮籍身上入手了,只这两个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偏还同穿一只鞋,实在是难搞,而且那阮籍······
不知不觉间,天已将明,你听得外面有隐隐约约金鸡破晓的清啼,想着此时大概已有那早起的摊贩支起了茶点铺子赶个早集,便拿起桌上已将燃尽的喜烛,那流淌的红蜡滴在指间灼烧成温暖的一朵,你只眼也不抬的将那红烛往铺满软褥的床上一掷,看那火从星星的一点,燎成冲天火势,你缓步的走向离火势较远的那扇窗,将头上的一支尾端尖利的金簪拔了下来,遮身的红布再裹紧些,偏还留着颈间锁骨最重的伤露出来,直到听见外面似乎远远的喊起片:
有纷杂的脚步由远及近,才靠着墙蜷缩成个最楚楚可怜的姿势,拿起那削尖的刃往腕上一划,不需要多重,本就有一圈紫红勒痕的腕间已足够唬人,娇娇的大小姐又有几分力气呢?只需要使来人见那鲜红的血汩汩流了一地便就好了,脸上还要有未干的泪痕,你寻了个最动人的角度侧卧蜷缩着,像落难的神女,满身的伤与血是你所受的苦难,只将这种凄凄的美别有用心的展示,
你当然不要和解,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白吃的好买卖?
你只要把你受的难,百倍千倍的还回去,这才够解气。
第二十四章
你睁眼第一个瞧见的,便是阮籍。
他换了身褐红的云锦圆领袍,屋子里大概烧着暖炭,你从床上半坐起来,尽管身上只着了件薄薄的缎衫也未觉着冷,他反倒还额外的裹了件羽织鹤氅,怀里掂着个精致的暖炉,正姿态有些怠懒的半躺在太师椅上,似乎嫌屋子里不够亮堂,侧偏着头对着窗外的方向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卷的书册,光晕模糊了他的轮廓,只一眼看去很有些温润的书生气。
“夫人昨夜可安歇?”
大概是听着了你起身的响动,阮籍只一手放下了书,撩了撩披风的廓摆,起身缓步向你走来,一边还语气谦柔的问你昨夜睡得可好,脸上的关切竟不似作伪,使得你都在他这样仿佛无事发生般的反应里呆怔了一瞬,随即只敛眸侧过脸去,面无表情的冷冷发问:
“我的陪嫁丫鬟们呢?”
“夫人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别人,可教人好生寒心。”
他似乎毫不在意你的态度,只边这样温柔的抱怨,还边伸出一只手来想探你额间是否已经退烧了下来,你心底的火瞬间便被点燃了,猛的打落他的手,脱口的话里是满满的惊惧与排斥:
“别碰我!!”
你这一掌是下了死力气的,便只听得极重的一声脆响,他几乎都因你这猝然的发力而往后踉跄了一步,却只低头看着自己手上这被你拍出的红印,抬眼对上你盈眶的泪眼,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夫人便不想知道,昨晚的那人,是谁吗?”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你只死死的盯着他,从紧咬的牙关一字一句的挤出来:
“你何不就这么杀了我!何必又要救我!”
你这问话一出,阮籍反倒是一副吃惊的模样,好似你心存死志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只瞠目结舌的问你:
他刻意拉长的语调有种阴柔的故弄玄虚,你直觉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况且宫里那位贵人对夫人可疼爱得紧,听闻夫人这高烧不退也是寤寐难休呢~只因这近来事多实在是分身乏术,待过些时日得闲定来探望一二的,夫人还是莫说些赌气的话,好好将养身子才是······”
“宫里?贵人?”
你只露出副不解的神情,口中呢喃的重复了他话中的关节处,正似懂非懂间却瞧见阮籍一手裹在暖炉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你,脸上却带着一种耐人寻味的暧昧神情,登时只悚然一惊,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般浑身僵直,颤抖着声音不可置信的质问:
“你!你!圣旨·····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
阮籍似乎就在等着你的这个反应,露出个心满意足的赞赏表情,拢了拢披肩的鹤氅,语气十足的松快得意:
“夫人不愧是世家大族教养出的千金,到底是才思敏捷聪慧过人,咱家便最喜欢和这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费时费心的解释,可不知省了多少事儿~”
“你们怎敢···怎敢做出如此礼崩乐坏之事!你们当我是什么?!是随意被欺辱亵玩的娼粉家妓吗?!我便是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去敲响那登闻鼓来问一问,这天底下可有这般败德辱行之事?堂堂一国之·····”
“夫人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