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时候托付是常有的事情,死一个托一个,一女改嫁几夫是很常见的,人总要活着,生存是在爱情之上的。
于是自然而然地,宋高书就接过了这对母女,因为那时他腰留了病,所以她们就没有过结婚的念头,户口、房子、工作,宋高书能帮的都帮了。
那小女儿被安排到了军区医疗部,她是爱慕着宋高书的,但也只敢偷偷爱慕,她晓得两个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她不能接受宋高书完全调回京市,再也不来这,她因为宋高书来了边境,凭什么宋高书要因为家庭回去?更何况,她的家庭就是因为宋高书破裂的!
她打听到是因为宋高书妻子又怀孕了,于是就在白玉去队探亲时候用了不入流的办法给白玉塞了苦药,那成了型的女婴就流掉了。
案子很明了,甚至都不用查,因为那女孩根本没想过要遮掩,她早就被这爱恨交杂的感情折磨得痛不欲生。
白玉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她问宋高书,能让那个人死吗。
宋高书不敢看白玉,只让她好好休息,以后都会好的。
那人父亲那次救的不只是他一人的命,那次情报截获的是敌人整个北区的作战计划,她是英雄的女儿,更何况,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于是就只是停职一段时间。
白玉知道这个处理方式的时候身体还很虚弱,她没说什么,只看着宋高书眼睛问,你也觉得这样合理?
白玉那时候才发现自己真是蠢货。
晚上,白玉拿着刀过去了。
那女孩没死,她母亲替她死了,白玉被诊断出精神病,没坐牢,去疗养院住了一段时间。
宋高书为着这事第一回求了宋老爷子,他又抱着侥幸心理想,这回姐姐是不是可以原谅他了。
没有。
白玉好像把他划出了生命,就像他们从来没在一起过,甚至连孩子,她都不肯再看一眼。
白玉要离婚,他不肯。
白玉的哥哥想办法搞来了一张船票,先港市再飞过去团聚,他不肯。
于是白玉就只要求回南边去,她想家了,北方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她熬不住。
宋高书觉得他年轻,他们还有孩子,以后总有机会的。
但是白玉自回去后再没跟他讲过一句话。
他尝试过无数方法,才发现姐姐是真的不要他了。
孩子,即使他们有个孩子,连那孩子她也淡淡的。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但也或许是他记错了,他们从来就没有过心意相通,他宁愿承认他们从未相爱过也不愿承认她爱过又不爱了。
于是他就又留在了边境,有时候他甚至渴望死在战场上,红旗裹着他的骨灰送回去她是不是就能多看两眼了?
可惜也没有。
后来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封信,十多年来她寄过来的唯一一封信,信上说,她最后悔的事就是那年没随着哥哥一起离开。
那年北方出奇的冷,不知道为什么有个工厂的女工从五楼掉下来摔死了,听说以前还是军区医疗部的护士。
宋高书又一次来了,他每年都要来,但他从不敢进去,只敢远远站着看着,他腰站久了就会疼,不过习惯了。
这回他推开了那扇门。
原来白玉脑子长了瘤子,快死了,但她不想让他痛痛快快活着。
他欣然赴宴。
那场火好大,房梁坍下来的时候宋高书还是下意识趴到了白玉身上,他最怕她疼,那年被埋到稻草底下,他也怕她疼。
姚盈盈快走完最后一个台阶时候宋秋槐才追上她的脚步。
宋秋槐想到十二岁生日那年白玉把钥匙挂到他脖子上,没好气地说,“那底下可都是妈妈的嫁妆,不是给你的,给我未来儿媳妇的。”
嗯,就是她。
第074章 | 0074 婚纱照(下)h
“叮”
轻轻碰杯之后,姚盈盈捧着酒杯低头啜了一小口,刚入口微涩,咽下去又变得顺滑,有股黏稠的花果香混在一起,熏人。
姚盈盈喜欢这种像溺在开满红玫瑰的、烂熟的葡萄园里的感觉,添了两回,这一杯也见了底,一边啜,一边晕,素白的手指轻捏着酒杯晃动,高脚杯中暗红色的液体经昏昏烛光一映,泛出柔柔的水光。
宋秋槐盯着面前的人,姚盈盈小脸泛红,长而翘的睫毛轻颤,黑发拢成辫子搭在汗湿的脖颈旁,娇娇的,比别着的蝴蝶兰还要俏几分。翡翠绿的旗袍衬得她肌肤腻得发光,能清晰看到肥硕胸脯上头挺着的两点,嫣红水润的红唇轻啜一口,轻“啧”了一声,一抬臂,浑身腻白的软肉就颤颤的,一抬眼,迷离缭绕的眼神轻轻撩过来,宋秋槐抓紧了手中的酒杯,想起身扶一下,姚盈盈已经醉了,怕她会滑下去。
却被一根绳子扯住了手腕。
姚盈盈的规定,宋秋槐不能乱动。
宋秋槐就又向后背靠着黑色皮革沙发,拿起酒杯,冷清的眉眼垂着盯着手中的酒杯,喉结滚动着。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线条,像玉石雕刻过的一样白润,修长的腿懒懒地搭在地上,双腿中间隆起好大一坨,挽起的袖口冷白的腕骨上戴着一只表,很朴实的款式,姚盈盈在二手商店挑的,除了新绘本的稿费,她还帮人倒卖小首饰,攒了有一阵子。
宋秋槐酒量很好,和宋老爷子在满洲的时候喝那边驱寒的烈酒也很少会醉,但现在雪白的面上却沾了红,尤其是眼皮子底下和耳根处,朦朦胧胧的烛光柔和了他锋利冰冷的面部轮廓,少了几分冷,多了几分情。
“姻缘呀……巧遇……
知呀……知心客……”
姚盈盈放下酒杯,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腕子上的岫玉镯滑下来碰到黄金半镯叮当作响,上头坠着的凤尾蝶像活了一样摇动着,这是宋秋槐的礼物。
几缕发丝松散落下,姚盈盈抬手别到耳后,歪歪扭扭向宋秋槐那边过去,小脸晕红娇艳,轻轻一抬眼,湿漉漉又娇矜矜,红唇微张,甜腻腻又带了些方言的调子听不太清。
“小妹妹终身许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