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保护”他的办法,就是换个地方被翻红浪。
崇开峻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叶棘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在来这里之前,他曾经幻想过叶棘也许不会像其他的女人一般深情款款地来逢迎他,也许她会哭泣,会尖叫,会抵抗。
又或者闭上眼睛逃避这一切,直到本能的情欲将她淹没,换来她的一点点身不由己的回应,那至少都是她作为一个女人应有的反应。
没有,这一切都没有在叶棘的身上发生。
她好像是面对一件迫不得已,被逼着去完成任务一样。就连她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他的眼神中,都有种无动于衷般的无可奈何。
就仿佛是在对他说
“衣服上有灰,擦一擦。”
“花瓶挡着路了,挪一下。”
“东西找不着了,翻一下。”
而叶棘这么劝说崇开峻的原因,只是希望能够在最后的关头,至少不要让牧碧虚躺在床榻下听他们的墙角。
牧碧虚的武艺尚不能与崇开峻平起平坐,处于取胜尚不足,自保而有余的阶段。
要是当真被崇开峻与她的百般姿势所刺激,猛的从床底下钻了出来,两个男人在她狭小的房间当中火拼起来……
到时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当真是三个人的修罗场,谁都不能活着下来。
还不如趁着崇开峻还没有意乱情迷,尚能够保持神志清醒的时候,劝他把地方挪一挪,转到远离牧碧虚的存在,也让她心中那份沉重的压力能够稍微减轻一些。
叶棘是知道怎么败坏崇开峻的性致的,他原本接触到少女肌肤的那一点点火热的情绪,仿佛被叶棘的这番话淋了一瓢凉水,从头浇到脚,将胸中沸腾的情绪洇灭的一干二净。
他从前不知道叶棘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表现,但是至少她目前的举动,让他知道了她不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她就连对他残忍以待的时候,眼神也是懵懂的,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漠然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63.爱情永远逝去
曾几何时,他自己面对着其他女人的时候,也是这样无动于衷,无从感知的状态吗?
仿佛在叶棘的身上看到了素日里的自己,崇开峻的心中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强烈情感涌出,不是欲望,不是愤怒,而是痛楚。
当他看到叶棘这副模样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她之前所说的,她已经将她第一份怦然心动的、不顾一切的、愚蠢而且毫无意义的爱情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在他的身上,她永远也无法再重新复刻出第二次。
而那种东西,是他从来不曾拥有过的。
他从幼年知事的时候开始,一睁开眼睛,便处在一个威严父亲和妻妾环绕的环境当中,他早已经对一个男人拥有数个女人习以为常。
在他青春萌发的时候,只要他想要,房中随时都会候着通房美姬。
父亲从小就告诫他,男子应当以保家卫国为重,色不过是和食一样的发泄,是一种低级的情感,不应该与自己的终身理想齐头并列,更不应该为情所困。
他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中,耳濡目染地过了几十年。
他的女人与他闲聊所谈的,也不过是今日添了几套头面,明日想加几件衣,饮食合不合胃口,其他更零碎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
父亲为他迎娶的妻子与他并不互相爱慕,但周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大抵如此。
日子便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来了,他以为这便是世道,这就是应该拥有的人生,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然而,心中隐隐约约有着一种遗憾和渴望,即便他不明白那是什么。
直到遇见了叶棘,他从来都没有轻易碰过她,好像只要一伸出手,那种感觉就会被他亲手掐灭。
直到今日,他回首过去才发现他活了三十多年,竟从来没有明白,也没有机会去学习如何正常去爱。
等他第一次体会到自己那胸中澎湃的感情,那种锥心刺骨感觉,却是因为失去,因为痛苦,因为那份自己永远都不能再得到的缺憾,
也许这么多年以来,他是有机会能够得到叶棘的爱的,但在日复一日的岁月长河中,他却在无声无息间丧失掉了曾经唾手可得的机会。
倘若他曾经真的把叶棘放在心上,愿意去尊重她,了解她,十七岁的她面对着自己接触到的第一个男人,得到他专一的爱,此生未必再会有机会与其他的男人接触。
但是他却轻而易举地放手了。
他的放手不是在半年前,也不是在今晚,而是在五年来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他眼睁睁的、亲手感情萌芽可能性,一分分地流失掉了。
如果他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男人,他完全可以不必在意这一切。但是他是骄傲的,他的骨子里面拥有着这一个真正世家公子因循守旧的灵魂。
崇开峻放开了叶棘,生平第一次,稳重如山的步伐有了摇晃不稳的趔趄。
他匆匆取下了自己的外袍,害怕在叶棘面前再多待一秒,就会暴露出自己心中的软弱,暴露出自己对那种强烈情绪所冲击的痛苦。
崇开峻转过身,离开了叶棘的房间,就算是叶棘自己,也没有明白自己是怎么样已经羊入虎口了,却还是逃过了一劫。
直到崇开峻已经走了有好一会了,空洞洞的走廊上只回荡着呜呜的风声,没有再听见有脚步声的响起,她方才确认,崇开峻是真的离去了。
“扑通”一声叶棘腿脚一软,跌在了地上。
她在惊魂未定中,缓缓扭过头去,看见牧碧虚从床塌下爬了出来,那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指缝中间,夹着四根漆黑闪亮的锐器,“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牧碧虚的目光凝视着崇开峻离去的方向,神色冷然胜雪,“淬了麻药的三棱镖。”
叶棘从前就能感觉到,牧碧虚看起来是个随和佛系的,骨子里面却充满了一种让人害怕的离经叛道,她甚至猜不出他究竟下限在哪里。
他倒是当真准备在崇开峻意乱情迷无法自拔的时候,给崇开峻来上一记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