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和她的太太结婚已经半年多了,但最近他发现他的太太心里有别的男人,”贺知延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膝盖,目光落到西装袖口的银色袖扣上,“这种事情,纪医生认为应该怎么处理?”

纪霜微微一怔:“别的男人,您指的是第三者插足吗?”

贺知延不置可否,半晌才抬眼:“算是。”

“这要看您对……额,您的朋友对他的太太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无法容忍她对婚姻和爱情的背叛,您的朋友可以选择离婚。如果您的朋友不想离婚,而是想挽回婚姻与家庭的话,那我给您朋友的建议是原谅她。”

纪霜说到这里,不禁轻轻点头:“每年都有很多受到婚姻伤害而产生心理问题的女性来工作室咨询,虽然我们一般会选择劝告患者通过离婚来告别伤痛的婚姻,但只有很少一部分患者选择离婚,所以要看您朋友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他个人想离婚吗?”

贺知延的手指摩挲着袖扣,抬眼看她:“不想。”

纪霜轻咳一声:“那您的朋友是想挽回他的太太对吗?”

眼前的人没说话,足以说明态度。纪霜点了点头,在记录本上写下一行字,随后抬头看向他:“这样,贺先生,我们先假设您是您的朋友。”

“您认为您的太太为什么会有第三者?”

贺知延唇角一动,声音冷冷的没有起伏:“或许是我对她不够好。”

纪霜微微挑眉,她看着眼前的人,手中的笔慢慢停住。短暂地思考以后,她放下了手中的笔,语气也慢下来:“那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很简单了,您可以选择对她更好一些。没有一个女人会抛弃一个耐心地做饭、洗衣服、带孩子的丈夫。或者您可以分析一下为什么第三者能够吸引您的太太,说不定会让她慢慢回心转意。”

回心转意?这些天他饭也做了,衣服也洗了,芜茵对他还是不理不睬。

他微微皱眉,像是对她的建议产生了一些质疑。纪霜马上合起手掌,声音听上去更诚恳了一些:“再者,女人有时会被外面的年轻男孩吸引是很正常的事。如果您不想离婚,就要选择大度宽容一些,有时越是争风吃醋,越是会让您的太太感到厌倦。”

“可是如果您对她更好,她最终就会意识到外面的男孩都是宾馆,”纪霜抬头道,“您才是家。”

他没说话,面无表情地低头。其实趁这次机会把乔裕赶去贺亭抒那里也不错,这样他下一次就不会给他预约这种水平的心理咨询师了。他看她一眼,面前的茶一口未动。沉默几秒后他起身将西装的纽扣扣好,纪霜却再次开口。

“贺先生,上个月有两个和您情况差不多的男士来咨询,实践了我的方法以后,这个月已经成功地挽回了夫妻关系,”纪霜眯着眼笑了笑,“我建议您……您的朋友可以尝试一下,办法总是有比没有好,您说对吗?”

贺知延提前结束了今天的会议,在十点以前准时回到了别墅。这个时间点芜茵应该还在洗澡,他到二楼果然听到了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挂好,推开了浴室外面的第一道门。脏衣篓旁放着装着芜茵内衣裤的白色小盆,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拧开水,压了一下旁边的消毒洗手液到手心里。

难道纪珩就给她洗过内衣裤吗?

他想着日记里她浓情蜜意的话语,冷笑了一声,俯身将小盆端了起来。内衣洗衣液是柠檬海盐的味道,他挽起袖口,将洗衣液挤到薄薄的那片布料上,按下去浸入水中。今天早上芜茵起床的时候干脆把他忽视了,洗漱完就坐到书房开始做题。他把做好的早餐端过去她也不见得看一眼,做得再好有什么用。

他胸口憋闷的喘不上气,抬手松了松领带,继续搓洗着手中的布料。

书房的电话声锲而不舍地响起来。别墅的座机一般很少有人打来,他将手上的泡沫冲干净,走到书房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礼貌客气:“您好,是芜小姐吗?您一个月之前订做的表带已经到货了,您看什么时间方便过来取?”

表带?贺知延声音低了低:“你好,是什么样的表带?”

听到回应的声音是男人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您是纪先生吧?芜小姐来订做时说是为自己的男朋友订做的手表表带,如果芜小姐没有时间,您也可以自己过来取,或者我们也可以送货上门。”

贺知延回到浴室时,盆中的热水已经有些冷了。

他又挤了一些洗衣液到内衣上,双手搓出了泡沫。浴室的水声渐渐变小,芜茵将头发裹起来,围着浴巾从热气蒸腾的浴室中走出。她错愕地看向洗手池前的人,贺知延正弯着腰洗她的内衣,沾上水的衬衫后方显出了后背紧绷的肌肉线条。

他抬眼,透过镜子看向她被热气熏蒸的红扑扑的脸,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茵茵,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他拧开水,将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这几个月来,你在我面前说我是你的男朋友,在外面又说纪珩才是你的男朋友。我有点好奇,下一次你又会对哪个男人说他是你的男朋友。”贺知延直起腰身,回头看向她的脸,侧手将浴室出口的门反锁。

芜茵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起这个,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有些心虚地轻轻咳了一声。

“他是你的男朋友,那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

他似乎快将牙咬碎了,但不知想起了谁的话,声音显得异常冷静。他冷眼看着她红润的脸色,低头克制着自己的呼吸,直到微微起伏的胸膛平静下去。他一面抬手将领带拉的更松一些,一面走近她的身体,低头注视她的眼睛。

芜茵避开他的视线,唇动了动。她没想出辩解的话,因而又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向湿漉漉的浴室门。他紧盯着她回避的动作,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暴起青筋的手彻底扯开了自己的领带,随之古怪地笑了一声:“你的小三?”

第060章 | 0060 否认

芜茵一声不吭地向后退。

贺知延将扯松的领带扔到一旁,克制着把她拽过来的冲动。他下意识地想去摸烟缓解此刻的懊恼与愤怒,但戒烟已经有小一个月,即使摸遍口袋也不可能找出一支烟来。

他向后拉开了与芜茵的距离,回头将西装袖口上的袖扣取了下来。浴室东向有一扇可以打开的小窗,他将两枚银色的袖扣握到手心里,低头看向她的脸。

“芜茵,你是不是觉得我非你不可?”

他冷笑一声,声音从喉咙里发上来时带着些许滞闷的气息。他看着她的脸,手臂紧绷,只一抬臂就将袖扣扔出了小窗外。

浴室外是别墅的人工湖,两粒小小的袖扣坠入不会发出一点声响。她见状手指轻轻一动,看着眼前好像快要被气晕过去的人,犹豫着张开了口。

“也给你订做了一条。”她看着他,声音有些低。

“亭抒说你的生日在三月份,所以我之前订做了一条表带,只是店长做的比较慢。”芜茵说着,将裹在胸前的浴巾向上提了提。贺知延的腕表似乎是一只古董名表,她认不出是什么品牌,而且一般的表带恐怕也很难衬得起他的腕表,所以店长选款和选料就花了一些时间。

直到前几天,店长说差不多最近就可以做好,只是她一直没有去取。

贺知延正欲开口,闻言动作蓦然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芜茵的话。

芜茵是个骗子。她前面可以柔情似水地哄着他,后面就可以随时翻脸。他已经领教了她虚与委蛇的本事,就像这句话,说不定也只是说出来哄着他而已。他紧紧盯着她的神情,微微抬眼,仍然一言不发,但紧攥的拳不自觉地松了松。

“茵茵,那你还真是公平。”

他低眼看她,沉默地与她对视几秒。在看到她一如既往平淡的神情后,他低低冷哼一声,随后转过了身。

他不再看她,面向洗手池,手指再次勾起了小盆中的内衣和内裤。小盆中的清洗液搓洗出大量的泡沫,他拿起他刚刚洗完的内裤放到盆中冲水。

温热的水流顺着手指滑向手中的布料,他手臂撑住洗手台,拿起旁边置物架上的内衣消毒液挤上去,冷冷地瞥向她内裤前方的小猫图案,手指一拧将小猫的脸拧的变了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