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冉总,馆长说今天一直到晚上八点才……”旁边的引领话还没说完被冉季转过头横了一眼闭上了嘴。

在冉季的目光下,魏津也没什么要说的了,转回头对陆唐说:“别忘了我说的话,以后别来找我了。”

听到最后一句冉季稍微舒服了一点,上前拉起魏津的手腕往美术馆里走,这次魏津没有拒绝,知道身后的人还没离开,冉季手往下滑握住了他的手。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没什么,他从那个出租屋里搬出来了。”

普普通通的美术馆,跟别的美术馆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是设计上是八字型的,中间有一道连廊把前座和后座连在一起。

两人走到清场了的展厅里,视线突然开阔起来,这里上下三层通高,木质结构居多的内饰与挂整面墙的欧洲古典画相互配合相得益彰,让走进去的人颇有种沉浸式的观画体验。

刚一走进来,对面也有几个人迎了上来,双方客套一番,开始边走边聊起来。

魏津在后面若有所思,倒也听进去一些,知道是冉季过一个月要在这里办画展。

走着走着几人停了一下,出神的魏津也跟着停下来,一起望向一旁的那副画作。

跟在馆长后面的实习生也看过去,微微瞪大双眼。

是《奥菲利亚》 。

一米多高的画作,实习生是第一次看到真迹震撼了半晌,想到一半又突然想到这不可能是真迹,可就这画的色彩而言,即便是赝品也很逼真了。

他想到了课上这幅画的原文描述。

“她爬上一根横垂的树枝,想要把她的花冠挂在上面;就在这时候,一根心怀恶意的树枝折断了,她就连人带花一起落下呜咽的溪水里。”

“这幅到时候就不要挂出来了。”冉季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馆长在一旁跟着应答。

魏津也看过去,他不懂画听到冉季不喜欢就多看了两眼,只觉得浮沉在水面里不知是否已经溺亡的白色纱裙少女很美,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差不多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几人出来的时候外面天色有些阴沉,看起来已近夜色,实际还不到四点。

馆长顺着台阶往下送,大有送到车上的架势,“冉总等下有安排吗,我们这边有一家新开的餐厅叫桥上客,那里夜晚的江景挺不错的。”

冉季想着魏津不喜欢在外面人多的地方正要拒绝,就听到魏津在一旁淡淡地说:“在外面吃吧,好久没在外面吃了。”

冉季有些意外,心底微喜,事态虽然是缓慢,却也是螺旋上升地向好发展。

“你想的话自然好。”

冉季点点头,看了眼往下走的魏津,自然地回过头继续跟馆长应酬两句,推拒了他的作陪自荐。

“今晚说是会落初雪,那里看雪也是一绝。”

他笑着点头。耳边伴随着刺耳的刹车音鸣笛音划破空气,冉季猛一抬头看到了让他足以心肺骤停的一幕。

跑到魏津身边时他几乎全身都是冷汗,上下看了几遍没有什么问题,才喘口气伸手把马路中央的人扶了起来。

魏津搭着他的手站起来,冉季眼尖看到他要放下裤腿那里一片的擦伤。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魏津没理他,看向一旁的母女,那母亲也是上下看了自己的女儿好几遍,一边训斥一边抚摸,发现真的没出问题才抱着大哭的孩子过来道谢。

冉季冷静下来,看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

身后一群人连带着慌张的馆长也走过来围在了旁边,几乎是一群人把魏津围在了中间。

“谢谢您,谢谢,都怪我没拉住她,谢谢……”女人也被吓懵了,抱着女儿眼泪都流下来了。

“以后不许甩开妈妈的手了知不道啊?啊!知不知道!”

小姑娘没有差点被车撞到的自觉,倒是被母亲从未见过的凶怖给吓到了,哇哇大哭。

“快给哥哥道谢!快点!”

魏津听着耳边的哭叫有些头痛,摆了摆手,“不用了,以后小心,我是刚好能赶得上,下次就不一定了。”

小女孩哭的更厉害,对着他道歉,他没办法对着小孩扯了个笑,果然没哭了。

出了这样的事,冉季也没心思吃饭了,上了车就让司机直接开回去。

魏津听到了说:“我没事,消毒水擦一下就行,小伤而已,比起被你弄的。”

……

“不是说今晚会有初雪吗,我想在外面吃。”

冉季咽了几次,还是说了个“好”。心里却隐隐不舒服起来,每次他觉得魏津离他近一些的时候,紧接着就会有什么让他觉得对方好像更远。

两人也算在江上吃了不错的一餐,黑珍珠级的餐厅,宜人的风景,优雅的管弦乐团演奏。

放在哪怕前几周或者前几个月,都是两人皆想不到的场景,冉季盯着他一直往外看的目光,笑着问:“想去江边走走吗?”

大概真的要落雪,天阴沉沉的没有月亮,江面平静的一团黑,只有被岸边城市灯火照亮了部分临近的江水。

两人停靠在江岸边,这大概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如此和谐平静的相处。

江面上反射的光,将将照亮站在他身旁的魏津。

魏津看着远处时,脸部轮廓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利,那双狭长双眼也被额前碎发挡起来了一些。

冉季收回视线,看着天边涌起的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