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儿仔细看过那封信,从字里行间,她隐隐可以看出庆雅微有些复杂的情绪,也有些对沈茹茵的一言难尽,因为在信的结尾处,庆雅隐约透露些,沈婕妤有些过于张狂了的意思。
洛伊儿眸色浅浅淡淡,对于沈茹茵,她没有什么感觉,这段时间更引她注意的反而是皇后的病情,她心底似猜到了些许什么,却是还没有去求证,但是有一点,她可以明确的是,那日绝不会是皇后接沈茹茵入宫,甚至她先前也定是不知情的。
其次,从宫中的情况也透露了一点,皇后的病情绝对非同小可,沈茹茵入宫为妃,皇后竟然一丝动静都没有,这根本不是皇后的性格,除非皇后已经病入膏肓,下不得床,除此之外,洛伊儿想不出旁的皇后为何会如此安静的理由。
洛伊儿微敛下眼睑,不管如何,进宫看看便可知晓,明日便是端午节,不管如何,她都是要进宫一趟的,特意去瞧瞧皇后,倒也无妨。
窗边的佳人轻轻勾了下嘴角,笑容如嫣,巧而盼之,却又似乎透着一丝凉意轻讽。
想到明日的端午节宴,洛伊儿终于回神,转眸看向一旁玲珑刚刚端进来的托盘,早在多日前,府中就开始为她准备明日进宫要穿衣服,而今日不过刚刚完工罢,她没有细看,毕竟这府中的人还不敢糊弄了事。
第二日,因为洛伊儿心底藏着看戏的心思,醒得倒是比往日都要早些,也因着佳节,方瑾凌无需上朝,看见她从床上坐起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
“娇娇今日怎么醒得那般早?”
话音刚落,洁白似瓷的手臂便揽上他的脖颈,佳人面上还似带着些乏意,靠在男人微敞的胸膛上,脸颊轻蹭了蹭,才糯着嗓子软软地说:“……今日要进宫……”
方瑾凌被她一番动作弄得心头发软,搂着女子的腰肢,一时也没了下床的想法,低头在女子额头上轻碰了下,声音带着晨起时的沙哑,性感得些许撩人:“天色尚早,娇娇再睡会。”
洛伊儿听清了他的话,迷迷糊糊地抬头吻在他下颚处,依软地撒着娇:“殿下陪我。”
男人从喉间溢出低低的笑,洛伊儿只觉得耳根发痒,忍不住朝男人怀里缩了缩,便感觉男人将自己抱得紧了些,坚硬的胸膛似乎有些灼人的热,洛伊儿总算是解了那分乏意,可是男人却是在她耳边低声道了一句:
“好,我陪你,你且再睡会儿。”
洛伊儿一时竟有些沉溺于男色,根本没有过多考虑,就顺从地随着男人一起躺下,直到锦被盖在身上,男人的手渐渐有些不安分,她才猛地睁大了眸子,来不及后悔,脸颊红红地埋在男人脖颈间,隐约传来似微带着哭腔的轻哼。
等到二人一切收拾好时,外面早已艳阳高照,看着满屋的丫鬟都耳垂红红地低着头,洛伊儿羞恼不已,忍不住轻捶了一下身边的男人,方瑾凌低笑着将小姑娘的拳头握住,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道:
“伊儿再不走,进宫便晚了。”
洛伊儿咬唇,风情万分地横了他一眼,抽回手,白嫩的指尖绞着嫣红色的手帕,就似脸颊上未散去的红霞一般,她忙碌着吩咐下人,丝毫未看见男人瞧着她的指尖,眸色有一瞬暗了些许。
洛伊儿留着微长的指甲,并未涂抹蔻丹,指甲饱满晶莹,但是不管如何,总是比粉嫩的指肉长了些,男人瞧着她绞着手帕,似隐隐感觉到后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带着些许酥麻入了心底。
方瑾凌忽然上前一步,握住了小姑娘的手,洛伊儿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殿下,怎么了?”
方瑾凌面色淡漠,丝毫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他说:“伊儿不如将指甲剪短些?”
洛伊儿仔细看了下自己的指甲,蹙起细眉,有些茫然:“为何?”
忽地,她撅了撅嘴,有些不满,将手抽出来,背在身后:“殿下嫌我指甲不好看?”
她心底还是不解,毕竟在她看来,方瑾凌应不是注意这些的人,便见男人忽然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她顿时脸颊红了一片,将男人推远了些,瞪了他一眼,红着脸轻哼:
“殿下还是忍着吧,我觉得我现在的指甲正好,丝毫不需要剪短。”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去理他,领着丫鬟就转身朝外走去,方瑾凌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迈步跟上。
马车一路行驶到宫中,洛伊儿也忘了在府中闹的小脾气,眸子轻转,就拉着方瑾凌朝坤宁宫而去,还轻声细语地说着:“皇后娘娘前些日子病了,也不知现今如何了,殿下,我们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她细眉轻蹙着,面上浮现几分担忧,任谁看来,都会觉得她定是担心皇后的。
方瑾凌看着她的模样,心底隐隐明白她要去坤宁宫作何,面上神色丝毫未变,跟着她朝坤宁宫走去。
然而到了坤宁宫门口,却是有奴才将两人拦了下来,一脸为难:“靖王,靖王妃,皇后娘娘凤体有恙,可能不能召见二位。”
方瑾凌似早有预料,只是平淡地看了那奴才一眼,拦着二人的小太监身子一颤,连连将手臂放下,反倒是洛伊儿轻飘飘地挑了挑眉梢,然后一脸担忧急切:
“娘娘身子如何了?”
不等那奴才说话,她面上就浮了一丝怒意:“还不快让开?娘娘身子有恙,身为儿媳,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坤宁宫门口的小太监不敢说话,心想着皇后病了那么久,您二位也是第一次过来啊,小太监还想说什么,方瑾凌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他就一颤身子,不敢再拦,避开身子,让两人进了去。
洛伊儿拉着方瑾凌朝里走去,似心急如焚一般,脚下步子迈的些许快,方瑾凌心底无奈,手上力道微大了些,洛伊儿回头,他声音微低沉:“你慢些,小心脚下。”
这坤宁宫到底是不受宠,伺候的人自然不会那么尽心,诺大的宫殿院子里铺落着些落叶枯枝未打扫干净,方瑾凌看得微微皱眉,怕走在前方小姑娘不慎摔跤。
洛伊儿弯眸笑了下,没有说话,却是乖巧地慢了下来,刚一进入宫殿,洛伊儿就微蹙起眉头,她拿着帕子掩住了口鼻,轻微秉着呼吸,满殿的苦涩药味,让她微微有些不适。
方瑾凌对这个味道并不怎么在意,只是看着小姑娘的模样,还是不着痕迹皱了下眉头,就见小姑娘跨了进去,他微顿,也跟了上去。
洛伊儿看清里面床上躺着的皇后时,眼底不加掩饰地闪过一丝惊讶,她看戏的心思淡了些,面色些许凝重地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就见他也轻微皱了下眉头。
床上的皇后,再也不复曾经的雍容气派,红润的脸色也惨白下去,身子上更似没有一丝肉,像个骨架子一般,让人看得触目心惊,像是所有精气神都消失了一般。
就算如此,皇后看见两人时,尤其是看到洛伊儿时,仍是激动地想要起身,似是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垮了,眼底的厌恶更是丝毫不加掩饰地露出来,手指颤颤巍巍地想要指向洛伊儿。
第110章
洛伊儿几不可察地微挑眉,松开方瑾凌, 上前了两步, 宫殿中伺候的奴才连忙行礼, 洛伊儿原先看皇后的模样,也不打算落井下石, 可是皇后这副模样, 若是她就此离去, 岂不是浪费皇后的一片心意。
她面上挂着担忧的神色,走到皇后床榻两步处停下,焦急道:“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病得如此严重?”
皇后将她眉梢处那丝漫不经心看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一分嫌弃也看入眼底,顿时觉得一阵心绞痛,满面怒容,想张口说些什么, 却是将自己气得大口喘气, 眼底皆是惊恐。
床榻旁一直低着头的宫女, 此时终于有了动静,上前轻柔抚着她的后背,声音轻轻淡淡,令人安心:“娘娘,您慢些,别着急。”
洛伊儿眸光一凝, 落在那个宫女身上, 她记得这个宫女, 那次站在皇后身边的人,似叫琢玉,略过了张嬷嬷成为了皇后的心腹。
她静静看着这个宫女的动静,心底那丝违和感越来越严重,按理说,琢玉身为皇后的心腹,此时安抚皇后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有一点,这个宫女太过镇静了,所有的表现也十分平淡,就好似未曾将皇后的情况放在心上,所以才会这么平静。
琢玉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微转过头来,眼底似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却最终也只是恭敬地低下头,所有动作不过一瞬间,让洛伊儿有种错觉,似乎是自己看错了一般。
洛伊儿双手放在身前,在袖子的遮掩下抚了抚自己腰际的玉佩,眸子中闪过一丝沉思,本是想这般离开便罢了,但是没得白来一趟的道理,她便似疑惑道:
“沈婕妤可有来看过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