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骠能骗她,别人也能骗她。爱情这滩浑水,沈拂砚不想再趟了。等日后沈吞墨遇到心仪的女子,他的想法自然会转变,就算自己不提,他也会主动与妹妹保持适当的距离。

霍骠离港前,沈拂砚与苏格拉瓦吵了一架。

确切来说,不算吵,沈拂砚神色冷漠,苏格拉瓦一脸懵逼。

她下了车就对迎上来的霍骠说,“霍骠,你可不可以给我换一个司机?”

霍骠微愕,瞟了眼跟在后头,垮塌着肩背,颇有几分丧气的苏格拉瓦,“怎的了?苏格拉瓦得罪你了?”过去揽她肩头,“乖乖别生气,我替你教训他。”

“他没得罪我。我俩只是三观不相符,处不到一块儿。”沈拂砚眉眼很冷,语气也是冷冰冰很不客气,“而且我十七岁了,有独立的思想和自己的辨别能力,不需要别人一天到晚向我说教,给我baby ? sitting。”

这是真恼了?霍骠其实有点儿暗爽,毕竟以往受沈拂砚冷脸的只有自己一个,“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咱仨坐一块儿谈谈?有什么事儿,说开了就好。”

沈拂砚站定脚步,侧额看向他,“我说过,我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自然也可以自己坐公共汽车去学校,可以独自出门,不需要别人亦步亦趋地跟着。”

操,这把火怎么就烧自己身上了?霍骠忙陪笑着哄,“给你换,给你换。宝贝儿,我也没说不换呀。”抬手抚她的脸,“新的人明儿一早就候着,绝对不耽误你上学。”

沈拂砚脸色仍是淡淡的,用力拽下他的手,瞥都没再瞥两个大男人一眼,自顾着进了屋。

自己是招谁惹谁了?霍骠闷咳一声,撩起眼皮子,居高临下睨视苏格拉瓦,“说吧,平日你不挺机灵儿?怎的就把大小姐惹的炸了庙?”

苏格拉瓦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凭俩人的交情,沈拂砚不该为这么点小事儿跟他翻脸。

“二少是知道我的,嘴上向来没个把门。小姐心思细腻,肯定是我哪句话说秃噜嘴,让她不高兴……”

“甭他妈跟我这儿打马虎眼。”霍骠打断他。他指间夹了根烟,漫不经心地掸着烟灰,“磨磨唧唧的,起什么腻,快他妈说。”

他留在这儿可不是为了跟苏格拉瓦蛋逼。事关沈拂砚,事无巨细,霍骠都要了解得一清二楚。

第104章 | 0104 第一百零四章 霍骠彷佛看到她在笑,“我还能去哪儿呢?”

第一百零四章 ? 霍骠彷佛看到她在笑,“我还能去哪儿呢?”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儿。

回来的路上碰上几个要饭的,双腿残废的父亲带着两个八、九岁左右的儿子。

三人跪在路边乞讨,苏格拉瓦眼尾都没扫一下,直接就开过去了。沈拂砚却坚持让他停车,她下了车,径直折返,把身上的钱币都掏出来给了他们。

苏格拉瓦几十年来摸爬滚打,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眼光犀利,“男的胳膊粗壮,目冒精光,残废、常年贫困病弱的人绝对不是这种精神状态。”说是讨饭,还不如说就是个游手好闲的街溜子。这时候若是有辆车撞上来,保准他一跳三尺高,跑得比谁都快。

“两个孩子别瞧年纪不大,眼神凶狠,跟狼崽子似的,说是沾了人命我都信。”苏格拉瓦不歧视穷人。他自己就出身贫民窑,还是个父不详的杂种。这父子三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霍骠不以为然,“女人家都心软,尤其见不得小孩子受苦。几个蹦子儿,你就让她霍霍呗,她高兴就成。怎么着,担心你二少家底让她攘秃噜了?”

活的越大越抽抽儿,哄女人都不会。霍骠在沈拂砚身上,从来没吝啬过钱财。

苏格拉瓦不是心疼那几个钱,“小姐乐意给钱,我哪里敢干涉?大一点儿那小兔崽子失心疯了,竟然伸手去捋小姐腕上的镯子。”沈拂砚今天戴的是一只龙凤纹足金百福手镯,将近一两重,沉实实、金灿灿,偏她那小腕子莹白剔透,搁一块儿,别提多打眼了。

“我提脚给丫踹一边儿,小姐就急了,说我草菅人命。”苏格拉瓦不是下手没轻没重的人。小孩干嚎了半天,眼睛都是干的,半滴眼泪没掉。

“不知死活的东西。”霍骠目露厉色。无论是沈拂砚的手还是她佩戴的饰物,都不是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儿碰触得了的。

他捻了手上的烟,比了比下颌。苏格拉瓦会意,忙伸手接过烟头。

霍骠在他肩膀随意拍了两下,“你做得很好。”他也有些无耐,“那祖宗犟起来,我都拿她没辙儿。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服个软儿就完事儿了。”

转过身,大步往屋里迈,一边抬起手懒洋洋地朝后扬了扬,“这几天你就权当休假。过完年等我从广州回来,她气儿也该消了。到时候该怎么着,咱还怎么着。”

霍骠在心里把整件事儿过了一遍,没琢磨出多大不对劲儿来。沈拂砚是表现得有些圣母,但女人嘛,多多少少都有些母性。霍骠从来没放弃用孩子将她更紧密地束缚在自己身边儿的打算,他不怕沈拂砚对小孩心软,就怕她心肠太硬。

一眨眼儿到了霍骠和父兄离港回乡的日子。

霍骠站定在院门前与沈拂砚道别。他的手下远远避至院外车道边上。

“初七祭拜过祖先,我立刻赶回来陪你。”他臂膀紧紧环勒沈拂砚的腰,低颈全神贯注地凝视她,不舍中夹杂着莫名的不安。

沈拂砚安静地抬头。她心中其实也有不舍,不同于霍骠的缱绻缠绵,彷佛是对少女初次的萌动,作最后的告别。

朝阳映洒在她脸庞,晶莹皙白的肌肤几乎与光影融为一体。

霍骠喉结轻滚,心中磅礴的爱意让他一时失了声,难以成调。

默然相对良久,眼看逼近与父兄汇合的时辰,他小心翼翼地抚上自己小姑娘秀美绝伦的脸庞,“沈拂砚,我真的很爱你,你知道的吧?”

沈拂砚想到那晚他衣领上女人的唇印,想到他与家人的通话里,提及自己时,冷淡不耐的态度。

哥,我不想谈她……

也许霍骠真的爱她,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与另一个女人,甚至多个女人见面,约会,谈婚论嫁;他爱她,却瞧不起她,并处心积虑欺骗她,侮辱她,准备让她当一个无名无份,见不得天日的二奶,情妇,她甚至连妾都不是,当地的纳妾制度早就废除了。

在他心里,自己可以宠,可以爱,就是不够资格作为伴侣,与他并肩而立。

沈拂砚眼眶一酸,垂着脸小声说,“知道。”

霍骠误以为她只是不舍得自己离开,心中欣喜不已,一时又是怜又是爱,“乖乖别哭。”蹲下来,以一种迁就的,示弱的姿势与她对视,“几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的。我早晚都会给你打电话,陪你说话。”他原先是要求沈拂砚每日两次主动给自己报平安。

几日前霍骠就按照沈拂砚的意思,给她换了保镖兼司机。

也许是沈拂砚对怀孕生子的抵触与恐惧触动了苏格拉瓦,他的母亲正是在十六岁的花样年华独自生下他。趁着假期无事,苏格拉瓦回泰国一趟,看望二十多年没见面的生母。

沈拂砚春节期间搬去沈家,与她兄长一同过节。霍骠交代下去,沈拂砚是家里的女主人,进出自由,随时可以回家住。他把门锁钥匙交给她的同时,将密码也一并告知她,尽管用处不大,霍宅有持枪的安保人员24小时轮流值班看守。

算得上是千依百顺,无微不至了,沈拂砚自嘲一哂。霍骠确实纵容自己,如同对待一只得他欢心的小宠物。

“砚砚会在家里等我回来的,对吧?”霍骠跨出大门的刹那,鬼使神差地回头问了句。

太阳已升得很高,逆着熠熠辉煌的晨光,少女身姿曼妙,袅袅婷婷,面孔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