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今年Gleam在巴黎的分部尘埃落定,会在秋天开始第一次拍卖。
下飞机后,巴黎分部的经理到机场来接,笑眯眯地跟萧经闻聊着工作上的进展。因为信息差,分部经理完全没有在意到后边穿得像个大学生的林从?b。
穿了件浅青色的连帽衫,兜帽戴在头上,帽子上翘着一对耳朵。他坐飞机坐得有点憔悴,戴着口罩,抽绳还拉紧了点,在脖子打了结。颇有些隐藏声息的感觉。
萧经闻则是一件长袖衬衫西装裤,没打领带。
上车前分部经理帮萧经闻拉开车门,萧经闻侧了侧身,手臂环过林从?b,让他先进去。
经理是个人精,这步骤三两下便心如明镜――大总裁的金丝雀。
经理跟身边的助理交换了下眼神,助理亦了然――金丝雀嘛,哄开心了就行。
二人办理好入住后就在房间里休息。因为来前航班延误,机舱里又有熊孩子尖叫,林从?b气压很低,心情不好,又累。所以客房服务送餐上来后,他气得‘嘭’拍扁了个可颂。
“……消消气。”萧经闻说,“明年买架商务机,就不用坐民航了。”
林从?b把拍扁的可颂捏起来咬了一大口,还是气鼓鼓的。萧经闻也没办法,他以前就这样,生起气来只接受自我调整。
好在第二天气消了。
巴黎这边分部的经理姓孟,孟经理和他身边的李助理开车送他们到拍卖行大楼。因为是同行接待,对方格外认真且热情,对方特意学习了用中文说‘久仰’。
如果没有口齿不清地说成‘狗仰’就更好了。
这幅米开朗基罗的素描是上一季成交价最高的拍品,拍卖行的人带着萧经闻去到vip室……然后孟经理把林从?b拦下了,说:“先生,您在这里稍等。”
林从?b不解,以为是什么规矩,譬如只能进一个人之类的,就依言留在了门外。
片刻后那道门又打开了,萧经闻问他:“你怎么不进来?”
林从?b瞬间便悟了,他瞄了眼孟经理,心下了然,约莫觉得自己是萧经闻的小情儿了。本是个两三句就能说明白的误会,林从?b忽然玩心上来了。
他眼帘往下一耷拉,装作小家子气地说:“萧总,我不用进去啦,就在这里等您。”
萧经闻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眼神迷茫,问:“你还没睡醒?”
“……”林从?b抿起唇,“睡醒了的……”
演不下去了,主要是被萧经闻看穿了:“给我进来。”
“哦。”林从?b俩手从卫衣口袋里拿出来,整理了下衣摆,迈步进去。
换成那孟经理迷茫了。
业内这位34岁的拍卖公司总裁一直未婚,但在一次视频会议里,萧经闻真实的叫了一个人“Darling”来着。那之后业内有传言,萧总身边有人了,但多数人不敢乱猜,更不敢问。谁敢乱得罪这号人物。
所以当孟经理看见林从?b时,他大概明白了――终于萧总也未能免俗!
卫衣牛仔裤的卷头发白净小男生,哈,他孟经理阅人无数,只看一眼就心知肚明。但拍卖行VIP室这种地方……它不太适合金丝雀进去吧?
外面孟经理跟助理耳语了几句,助理也不明白。
三十多分钟后,二人出来了。萧经闻开的门,侧身让林从?b先走。林从?b会说些法语,因为林泠玉有阵子喜欢薅着他听歌剧。
林从?b用法语跟巴黎拍卖行的人道谢,甚至还开了几句玩笑,关于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的恩怨。对方很明显被他逗笑了,孟经理眯了眯眼,这年头当金丝雀都有如此高门槛了,会法语情商高还懂艺术,活着真不容易。
感叹一番后,又开车送二人到巴黎Gleam分部,位于孚日广场附近的办公楼。这边的Gleam规模比屿城要小很多,不过巴黎的建筑体量摆在这里,而且仓库租的是当地艺术馆,不需要太大的办公场地。
萧经闻这次过来是打算开个简单的会议,看一看这边的经营状况。孟经理之前在屿城本就是比较得力的副总,萧经闻很信任他,所以会议很简单,二十多分钟就结束了。
开会期间林从?b就在他们办公大厅里等着,墙上挂了几幅画,他扫视一圈,有两幅是自己的。
于是走过去细看了看,蹙眉。
萧经闻出来的时候他正在看墙上的一幅《晒太阳的橘猫》,见萧经闻开完会,他扭头说:“怎么回事啊,我大三的画你也挂出来,这猫都被我画扭曲了。”
紧接着,孟经理跟在萧经闻后几步出来。萧经闻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回头,跟孟经理说:“怎么回事啊,我爱人大三的画也挂出来。”
孟经理在这个瞬间真的很想回头把这句话传给助理,但他憋住了,咽了一下,梗着脖子说:“真是太抱歉了萧总,我们现在就…就取下来……”
“有画室吗?”林从?b问,“我改改吧。”
这改画的一生。
“有!”孟经理这回明白林从?b是个怎样的角色了,“有的有的!您这边请!”
年代久远的油画改起来很费劲,但还好这幅是比较早期的画,当时颜料没有上太多层。这只小猫是他们学校的流浪猫,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流浪,学校记录在册的小猫咪。
这幅是林从?b有天下课,那天屿城的晚霞特别漂亮,不知道哪个同学给橘猫投喂了根鸡腿,小猫叼着鸡腿准备钻进绿化带里,恰好回头看了眼林从?b。林从?b没来得及拍下来,他怕忘记,直接在路边蹲下,从包里掏出速写板紧急画下来,之后回画室重新画在画布上。
“你不用……”林从?b有点不好意思,“不用给我打下手,大小是个总裁,这么多员工看着。”
――也不知道他们巴黎分部是个怎样的装修风格,画室是玻璃墙,里外通透,一目了然。
他们总裁就在里面挽着袖子,涮笔,挤颜料,挖白颜料里的脏色,再挤颜料。
“怎么了?”萧经闻拿过抹布,顺着画笔的毛捋掉水,问,“我还怕被看?”
林从?b哭笑不得,说:“以前画画总喜欢搞非常强烈的对比,太公式化了,主要那个年代考美院就是这样……那时候大家怎么说来着……”
他有点想不起来。
萧经闻接上话:“爆裂肌肉块状苹果。”
“对对……”林从?b噗呲笑出来,“用强烈的色块来表达物体结构,用虚实对比来表达空间距离,但…说句离经叛道的,不好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