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搞得林从?b有点不自信了――自己画的有这么好?单看电子版就敲定要买?还是说这世上有钱人都这样?

林从?b稍向前坐了坐,说:“这幅画曾经参与过Gleam的拍品竞选,他们那边评估的起拍价是14万。”

“那就翻一倍吧。”她面上笑容不改,“我知道的,拍卖会一万起加,我加一轮嘛。”

这话说得相当爽快,爽快到林从?b觉得有点不真实。还是张渺看不下去了,坐直了些,说:“一般来讲起拍价翻一番没什么问题,女士,但现在画不在我们这里,上礼拜一直下雨,我们的抽湿机不太顶用,您也看见咱们画廊空了,现在画在Gleam仓库里。”

“还没请教您贵姓?”张渺问。

沙发上,林从?b偷偷瑟缩了下,自己连别人姓什么都忘了问。

“杨青芝,您呢?”杨青芝伸手跟张渺握了握。

接下来两个人隔着一个林从?b你一句我一句客套又专业,他坐中间像被家长带出来强行社交的小孩。

张渺说因为画不在手上所以不能立刻出购买合同,接着两个人交换了微信,约下次见面,回头去Gleam把画接回来。可是杨青芝似乎很着急,说左右今天没事,不如现在就过去吧。

林从?b朝张渺偷偷比划了一下,想表达他今天还有画要画,张渺瞪了他一眼,说:“可以呀,我们联系一下Gleam那边,稍等。”

然后张渺用眼神示意林从?b。林从?b无奈,只能给萧经闻发微信。

试问这天底下谁三天两头见前男友。但张渺盯着他呢,张渺此人的宗旨是宁拆一桩婚,不少赚一分。眼下这一单,张渺必不可能放过。

不到五分钟,萧总回复了,说跟前台打了招呼,直接过来没问题。

林从?b抬头:“现在可以过去。”

辛决带着另外两位家长离开后,张渺开车带林从?b和杨青芝往Gleam开。路上,林从?b拿手机像拿了颗滚烫的水煮蛋,两只手来回倒腾。

自从上次在萧经闻车上断掉了车载蓝牙,他和萧经闻没再说过一句话。虽然原本也没有理由说话,但那份沉默无端地很有存在感。

他不知道萧经闻是怎么想的,自己断开断得果断决绝,又不得不因为公事联系他。再想想小晨无心的一句‘要不要给他们交租金’,实在是五味杂陈。

张渺开车很稳,车在Gleam停车场停好,一行人上楼,前台早早接到总裁本人的通知,直接等候在电梯口,比手邀请他们换到过道对面的电梯,直接上楼到仓库那层。

电梯门再开,等在门口的是萧经闻。

“萧总您好。”张渺客气地打招呼,“真是太麻烦您了,不好意思啊。”

萧经闻摇摇头,说:“没什么的,今天是巧了,比较闲。”

接着他看向林从?b,打招呼:“下午好,林老师。”

他看着林从?b的眼睛太露骨,林从?b的不安又太明显,一旁杨青芝咂出了些味道。她打趣道:“竟然是萧总亲自迎接,早说呀,早说我带两瓶好酒过来了。”

萧经闻这才将目光落在杨青芝脸上,礼貌地颔首:“致世酒厂的杨总吧?久仰。”

杨青芝跟他握手,说:“以前都是在新闻上看萧总,本人比镜头里更帅。”

“您过誉了。”萧经闻一贯的态度就是如此,他很绅士,但也仅仅绅士。

萧经闻带着他们去仓库,拍卖公司的仓库不亚于宝藏库,通过虹膜和指纹认证的走廊通道,单是走到仓库门口就需要通过三道铁闸门,最后一道门是老式锁链机械锁,每一道门都有两名保安。

仓库按类别划分储存房间,存放画作的房间门打开后,林从?b一眼就看见堆放在角落里的一大堆自己的画,防水布已经拆开了,剩下一层牛皮纸。

接着林从?b抬眼,自己那堆画的上方,挂着一幅价值两千八百万港币的粉玫瑰……一时间感觉自己这些画宛如一块鸡蛋灌饼进入国宴餐厅。

“《高僧》是吗?”萧经闻偏头问他。

“对。”林从?b点头。

“劳驾二位在这边稍等,我和林老师去找一下画。”萧经闻对张渺和杨青芝说,“《高僧》是大尺寸油画,在展架另一边。”

接着Gleam的两个工作人员陪张渺和杨青芝在仓库里逛一逛,只是杨青芝时不时瞄向萧经闻和林从?b那边。

萧经闻把他带到展架另一边,林从?b以为《高僧》在展架这边的柜子里,因为这儿有个挺高大的储物柜。

结果萧经闻忽然握住他胳膊,将他拉近自己,同时低声说:“你不能卖画给她。”

萧经闻低声说话时的嗓音加上清晰的咬字,以及这里因一些特殊艺术品需要避光而晦暗的环境,林从?b迟钝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为什么?”

萧经闻认真地看他眼睛,说:“本来可以我们提前从仓库里拿出来画等着交给你们,但你在微信上说买家是杨青芝,我就需要多点时间。”

萧经闻:“她今年频繁在卡洛安拍卖行出售不温不火的艺术家的作品,可查到的信息里她本人作为卖家的情况并不多,看起来很正常,但其实这个拍卖行的大部分交易流水的买家卖家都和她有关系。”

林从?b不明白:“卡洛安拍卖行不是在港岛吗,而且体量很小。”

他言下之意,一个港岛的拍卖行,而且其规模不足以和Gleam抗衡,他萧经闻有什么好顾虑的。

萧经闻看了眼那边,和杨青芝的视线有片刻的接触。接着他更加靠近林从?b,微微俯身低头,几乎是面贴面地在他耳边说:“因为卡洛安拍卖行的前身是卢比菲,我怀疑杨青芝和他们在利用拍品洗钱。”

“……”林从?b愣了片刻,随后他明白了,“杨青芝打算通过卡洛安把《高僧》拍出她想要的价格,然后会有另一个人以购买拍品的形式,把黑钱在拍卖行里打个滚,钱再到杨青芝手里就成了合法收入。”

“对,拍卖会只是个幌子,现场抬价的人都会是她的人。”萧经闻点头,他又凑近了半步,两个人几乎胸膛贴着胸膛,呼吸起伏间林从?b的T恤会蹭到他的西装。

萧经闻接着说:“杨青芝在瑞士有个不在她名下的银行账户,今年卡洛安几乎半数以上的交易都是从那里面汇入国内,所以我不建议你把《高僧》卖给她。她买你的画,不是欣赏你,也不是欣赏画,只是你恰好符合她们的要求――名气不足,拍出高价也不会吸引眼球。这幅画被她的人买走,可能连包装都不会打开。”

“我不希望……你的画是这个下场。”萧经闻说。

他呼吸一滞,神经绷住。因为他没想到萧经闻会在乎他一幅画,而不是像五年前那样再利用这幅画做点什么文章。

呼吸间,他咽了一下,咕咚一声在这落针可闻的仓库角落里十分清晰。他下意识去拉萧经闻手腕,有点紧张,问:“可是洗钱这事情,不报警吗?”

“她和她的人做事很谨慎,布局周密,主要是那个境外账户。”萧经闻稍拉开了些距离,重新看向他眼睛,说,“据我了解她正在被跟踪调查,但我觉得如果我获得了她被调查的消息,那么她本人很有可能也知道了。可她仍然决定涉险继续干的话,无非两个情况,一是她觉得她的境况和方法依然安全,二是……缺钱缺得紧,铤而走险。”

林从?b握着他手腕,下一刻,萧经闻向上抽了下手反过来握住他。

那只手干燥温暖,让林从?b定了定神,他又抬眸:“那我怎么拒绝她呢?我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而且张渺答应得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