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究竟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所谓的白家的那些个罪名,她一
个字都不信。可那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信不信不重要,所有人都信了。
这时,她怀里的人似乎有感应一般,忽的有了反应,紧闭的双眼动了一下,继而艰难的掀开了眼皮。
他的睫毛长而卷,此时沾染了鲜血竟也可笑的熠熠生辉。
他恢复意识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继续皱紧了眉头,显然全身上下的疼痛让他无法做到如往常般面色平静。只是更加让他无法维持冷静的是他看清楚的抱着他的这个人--江兴。
他本以为自己看错了,本以为自己竟然眼前看到了幻象了……那人本该远在天边,怎么会出现在此,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抱着自己。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这不是幻象了,眼前的人看见他睁开了眼
睛,立即惊喜的唤他的名字:“白崇明!”
这声音那么真切,这语调那么熟悉。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大啦啦的喊他的名字,就是江兴。就是那个他日夜盼的人,就是那个他现在恨到了极点的人。
这不是他看错了,也不是幻象,更不是做梦,这个人是真的回来了,真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白崇明突然一下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起手腕就揪
她的衣领,一下子就将她整个人扑到了她身后的牢门上,并且将她死死地按在那里,把自己的脸凑在她的面前,一双光华璀璨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鼻尖几乎就要抵着她的鼻尖,然后咬牙切齿的问她:“你还敢回来,你还敢来见我?"
江兴自然是一头雾水的,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发狠。只是现在也顾不上问他那么多了,满心的关心着他的伤势:“你动作不要这么大……你现在受的伤太严重了,你先躺一会儿,我马上带你回去。"
白崇明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依旧那么恶狠狠的盯着她的眼睛:“江兴……你还是人吗?"
这句话他不知道想问了多久了。
他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这么长时间以来,每每想起那
些刻骨铭心的痛,每每想起那个明亮的少年来,心底不断滋生的那
些恨意的藤蔓几乎将他吞噬,他想过一万次,见到他之后要如何质问他。
现在见到他,他可笑的发现自己除了那些深切的恨意以外,竟
然在内心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他愤怒。
愤怒她的所作所为,愤怒自己的不争气。
他把她死死的按在这里,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江兴看见他此时的眼神,才终于觉得事情绝对没有自己知道
的那么简单,但是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自己这次来
的就是要带他回去,不管有什么事,不管有什么误会,都可以等回去再说。
她叹气:“白崇明,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白崇明却没有等到她把话说完,刚才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按在
门上,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身体本来就虚弱,最近也几乎没有进什么饭食,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他的意识再次开始模糊。
眼前人的清亮眉眼也开始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她的声音变得越
来越遥远,像是从天边传来,他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她,努力的想要听清楚她的话,可是一切都是
他的整个身体再次软了下去,江兴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看
见他的面容再次陷入平静,像是自己刚才刚见到他的时候那个模样,依旧是气若游丝的,只是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依旧捏在自己的衣领上,也不知道是有多么恨她,江兴用了不少的力气才把他的手拿下来。
她把他放在一边躺好,然后站了起来,转过头去看着一直在看戏的闫忠烈:“你直接说吧,我怎么才能带他走。”
“你当真要带这个人走?你可知他犯的是什么罪,你可知当今圣上曾经下了死命令,谁要是敢给他求情……”闫忠烈摇摇头。
"这些事情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我今天非得要带他走,你就按照你岳奴库的规矩来。”她长身玉立,整个人虽然在牢房里,可是一点都不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依旧散发着一股清冷而独特的气质。
闫忠烈看着这样的她,又看了一眼躺着的白崇明,眼神忽而转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佝偻的身子慢慢的向她走过来,“你如果非得要想带他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你也知道我们岳奴库有岳奴库的规矩……”
"等一下。除了他,白崇言是不是也在你这里?”江兴突然想起来白崇明的弟弟。
当初江兴离开这里前往大漠之时,白崇言只不过才一岁,还只是一个刚刚牙牙学语的小孩子。江兴对于这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的存
个孩子现在也只不过才四岁罢了。
如果那个孩子也被关在这里的话,那真的是……江兴不敢去想那个孩子的下场,一个年仅四岁的年幼孩子怎么可能经得起这岳奴库的手段。
昨天她遇到白伯母的时候,伯母哭着哀求自己救救白崇言,说了他们两个人一起被关在岳奴库的事情,而自己一心记挂着白崇明,竟然把那孩子一时抛却在了脑后。
闫忠烈停下脚步来,然后点了点头:“你连带孩子也要一起带走?"
"当然,我怎么可能不带他。你不会也对那孩子下手了吧?”江兴眯了眸子,一身危险的气息,“他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你还没有蛇蝎心肠到这个地步吧?”
“哈..”闫忠烈却突然一下子笑了起来,仿佛她真的说了一句什么特别可笑的话一样,“蛇蝎心肠……活阎王,别说我们两个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秉性了,就算你不认识
我,这一路走来,你看到的那些人你也应该知道,我可从来不是什
么心慈手软的人……”
江兴一下子有些急了:“他还只是个孩子!"
“在我这里没有孩子,只有奴隶。”他又笑,"不过说起来他们兄弟两个还真是亲兄弟,一样的硬骨头。”
江兴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你对那孩子做了什么?把他带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