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赦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立刻拿了换洗衣物冲进卫生间里,她早已经冷到不行。热水洗刷过她的身子,让她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她仔细洗掉身上暧昧羞耻的液体,热水冲刷到她敏感的花穴,刚才那种难以言喻的刺激快感又重回脑海,她双颊通红:难道体验过了这种事,就会一直想?
洗完澡,她仔细看了看身上的吻痕,觉得挑的衣服能全遮住,这才放心穿上。出了浴室,她对新九喊道:“ ? 到你了,洗暖和点。“ ? 新九进了浴室,一旁,邱平已经生了火给两个孩子煮姜汤,整个屋子都是好闻的生姜味,李赦容在邱平敦促下喝了一碗,顿时觉得胃里火辣辣的,额头也沁出了汗。“ ? 我发信息让小老板赶紧回来,他不熟悉路,把车开到岔道了,跟你们错过了。” ? 邱平道。
江嵃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新九拿着吹风机,给李赦容仔仔细细地吹头发,邱平在一旁把买来的熟食斩块,摆盘,清洗从田里摘来的蔬菜,李赦容慢悠悠地喝着姜汤,他在院子里顿住,心头苦涩,比黄连还苦,错过了几个月,他成了那个绝对插不进去的外人。
李赦容喝着第二晚姜汤,好不容易驱散了一点头痛,只觉得余光瞥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她往余光的方向看去,江嵃站在院子中央,头发上全是水,衣服也半湿透,可他仿佛定住,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她,胸膛微微起伏,两只手无意识地握成拳,又松开,无处安放。
“ ? 回来了?没事吧?” ? 江嵃问道,口气十分不对,他忘了自己该表演第一次认识这两个人,只是下意识地问了出来,关心和失落藏不住,仿佛在问一个熟悉的爱人,让邱平不由得回过头来,李赦容怒瞪了他一眼,恨不得用眼神剜他一刀。
江嵃心头苦涩地垂下眼帘,下一秒又换上了炉火纯青的演技,走进厨房和邱平聊了起来,邱平拉着他左一声谢右一声谢,说他如何热心是个好人,又说家里这两个孩子让人不省心云云。他忽然好想抽烟,除了抽烟,他不知道该如何掩饰和逃避自己的痛苦和失败。
那天和新九在田头分开,一句“ ? 容容闻到烟味,还以为是你来了” ? 几乎将他当场击溃,他回去就把行李包里的烟都扔了,可是忽然断烟,却整夜整夜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各种痛苦的念头。实在不行,只能又去小卖部买了一包,但是强逼着自己一天只能抽三根。
今天来邱平家里做客,他就一根都没抽,他出门前特意换了衣服,又仔仔细细闻了一遍,觉得确实闻不到烟味,才稍稍放下心来。
可此刻他受不了了,他站在狭小的厨房里,他们一家人越和睦自然,他越心如刀绞,是他自己一手造成了这个局面,是他亲手伤害了心爱的女孩,将她彻底推远,推给了别人。如今想靠近她也难如登天,被她视如蛇蝎,江嵃觉得再待一秒他就要失控了,他抱歉地朝邱平笑笑,说要抽根烟,转身走了出去。
李赦容吹干了头发,身子也暖和了起来,邱平道:“ ? 容容,我还差点沙姜,你去旁边挖一点。” ? 李赦容道了声好,知道邱平做菜讲究,少一味材料也不行,便拿了小桶和铲子朝外面走去。
走了几步,就撞上江嵃在屋角抽烟,李赦容站住,江嵃心慌地看了她一眼,连忙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口气是慌乱和乞求:“ ? 容容,我……”
李赦容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她如今是一秒都不想和他打交道,可他堵在自己的路上。李赦容道:“ ? 让开。滚去别的地方抽。”
“ ? 我不抽了,我已经在戒……我刚才,我刚才是实在难过,我看见……” ? 江嵃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 ? 容容,我不抽了,真的。”
他把烟丢在地上,却立刻被李赦容呵斥:“ ? 谁让你乱丢的!”
江嵃手足无措,把烟又捡了起来,左右四顾,乡下就连个垃圾桶也没有!他实在不能再忍受她嫌恶厌弃的眼神,他看到不远处的地上似乎有个松动的水泥盖子和小洞,如逢救星,便大步跨过去,要把烟头往小洞里扔。
惊恐瞬间爬满了李赦容的脸,她惊呼出声:“江嵃!”
然而已经太迟了,江嵃只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把烟头丢进了洞里。
李赦容想都没想,冲上去拉起江嵃的手就往反方向跑。
身后传来“ ? 轰” ? 的爆炸声和席天卷地的气浪,李赦容只觉得巨大的压强把自己掀翻,却在最后一秒被一个身子护住,扑到在地。地面炸裂,气浪裂地而出,水泥块被爆炸掀飞,大块小块的碎石和水泥从天而降,全部砸在了江嵃身上。
邱平和新九闻声奔出,两人吓得目瞪口呆,屋外的化粪池爆炸了,眼前是如战场般的气浪和粉尘,粉尘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影,是江嵃!而李赦容似乎被他压在身下,只露出一只手。
0084 第八十三章 天要亡我
邱平差点吓得心脏病发,到底还是新九临危不乱,把压在江嵃身上的碎石和水泥都搬开,发现两个人都已昏迷,连忙找人开车把二人送进了县城医院。
李赦容由于在气浪袭来的瞬间被江嵃护住,所幸没有受什么伤,在车行中途就苏醒了过来,但是耳鸣得厉害,看东西也有重影,她整个人靠在新九的怀里,新九见到她苏醒,高兴得落了泪,邱平坐在副驾驶,大呼菩萨保佑。而江嵃就没那么好运了,他双目紧闭,随着车身颠簸晃来晃去,身上全都是尘土,看起来像是一具被从地震现场挖出来的尸体。
李赦容只觉得脑子仿佛是一颗被甩散黄了的鸡蛋,浑浑噩噩,好长时间才渐渐恢复记忆,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一边试图安慰邱平和新九,一边看着毫无反应的江嵃,心里想着:他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呢?
到了医院,江嵃被诊断为多处软组织挫伤和脑震荡,需要入院治疗。
而李赦容没什么大碍,拍的片子也证实了这点,她在医院里已经能正常走动说话了,只不过两条腿还有点漂,仿佛喝醉了酒一样。
陆塘的紫微星,天降的投资人江嵃小老板,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谈项目就被炸进了医院,邱平悔不当初,在医院里捶胸顿足,对着新九哭诉:“ ? 都怪我,都怪我,化粪池的事情,我们三家谁也不愿意出钱,拖到现在,现在爆炸了,我自己女儿差点都炸死,都怪我呀!”
“ ? 我们陆塘这是要完呀!!!”
“ ? 小老板这可怎么办呀?他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他家人交代呀!!他家人呢?连个联系方式也没有……”
李赦容被邱平嚎得头疼,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好言安慰:“ ? 爸,你别这么激动,他不是还没死吗?再说了我都喊停了,他自己还把烟头往化粪池里扔,他自己也有责任的好吧……”
“ ? 容容,你这孩子,你平时连只鸡也不敢杀,怎么对着恩人这么冷血无情呢?要不是他关键时刻保护你,现在你也躺在病床上。” ? 邱平觉得女儿冷血得有点不正常。
“ ? 他救我?明明是我救他,我当时拉了他一把,不然他现在头都炸飞了!”
父女俩谁也不理解谁,吵不出个结果。很快医生出来跟他们交代了,江嵃的脑震荡,少则几日,多则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前几天需要有人在医院陪伴他,能出院了,也得靠人照顾一段时间,总之病人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开车骑车的。
“ ? 脑,脑震荡会怎样?” ? 邱平战战兢兢。
医生说:“ ? 他还好,不算太严重,但是可能会头痛、头昏、健忘、注意力集中困难、短期记忆丧失、情绪改变、睡眠障碍、眩晕和焦虑等等吧,行动大概也会受到影响,不能保持平衡等,总之你们家属这几天肯定是要陪的。”
“ ? 我陪,我肯定陪。阿九,你要不要跟我轮班……” ? 邱平求助地看着新九。
李赦容狠掐了新九一把。
“ ? 爸,我,我得在家照顾容容,容容这还没好呢。” ? 新九觉得自己确实不该留下来照顾江嵃,这算什么?照顾一个欺负过爱人的强奸犯?他要是答应了,李赦容会是什么心情?他肯定不能答应。
“ ? 爸,你也不该留下来,你自己心脏都不好,我们花点钱请个护工吧。” ? 李赦容冷血到底,心里暗暗诅咒江嵃干脆死掉。
邱平一着急,就把主意打到了家里那些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子侄辈身上。“ ? 颠仔!我让颠仔过来,他年轻力壮,一天到晚什么事也不干,这可是我们陆塘的紫微星,他过来照顾大佬,将来说不定还能学做事!”
一通电话,很快,邱细妹就带着颠仔过来了,邱细妹关心李赦容的伤势,过来左看右看,见到李赦容真的没事,才放心。
颠仔见到躺在床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把他和一众精神小伙打得爬的老仇人,登时一蹦三尺高:“ ? 系佢!就系佢!系佢那天打我仲打烂咗我部车!”
“ ? 嗯?” ? 邱细妹斜着眼睛朝颠仔看过来。颠仔瞬间脸色一白,知道自己把飙车一事说漏了嘴,但是为时已晚,一只耳朵已经被邱细妹揪住,揪得他龇牙咧嘴,很快,不堪审问,只能招认。
邱细妹大怒,这个混账儿子,平时惹祸也就算了,居然还跟陆塘的贵人结过仇,当场把他臭骂一顿,让他必须在医院里陪侍。颠仔当然不干,大闹:“ ? 我做咩要给这屌毛擦屎擦尿?”
“ ? 仲驳嘴!” ? 邱细妹一个耳光把颠仔抽到陀螺一样转,事情就在颠仔的哭号声中敲定了,这几天由邱平处理各种缴费手续,但是颠仔陪床。
新九陪李赦容先回了家。到了家,两人俱是一瘫,草草吃了点东西,长吁短叹,为什么宁静的日子这么短呢?
第二天一早,疲惫不堪的李赦容就被颠仔一个电话吵醒了,还是视频电话,李赦容双眼朦胧地按了接听键,就看到颠仔一张黑脸,神秘兮兮地说:“ ? 阿姐,你同这条屌毛有咩唔掂?佢整晚整晚喊你个名喔!你睇!”
李赦容心里咯噔一下,就见颠仔把摄像头移到了江嵃脸上,江嵃挂着点滴,似睡似醒,脸色苍白,嘴里无意识地唤着“容容”。李赦容心道不妙,真是天要亡我,这家伙,要是把以前的事情都说出来可怎么办?她在陆塘还怎么待?李赦容声音都发颤,告诉颠仔她立刻赶到医院和他换班。
颠仔求之不得,连声说好。
李赦容没敢喊醒邱平和新九,胡乱洗漱了一番,拿了车钥匙,晃晃悠悠极不熟练地骑上邱平的破电瓶车,开车前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