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当然了，首都太远，太北，南方人都待不惯。咱们江城也有两个大学能排进全国前十，你要是想留在江城，也更自在。”江嵃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自己语气的矛盾和犹豫。

李赦容的额上沁出了细汗。她不觉得自己真的立了什么功劳，也从未想过要江家的报答。江嵃开口就是这么大的面子，她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这一顿饭吃得紧张。到了晚上，李赦容住进了江楚楚的院子。那一晚的回忆又来了！经过了生死和父母的误解，李赦容的心情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一次她不想逃避。

她认真地对江楚楚说：“ ? 楚楚，其实，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江楚楚竟然脸上也出现了少有的认真：“ ? 刚好，我也有一件事要问你。”

0042 第四十二章 一语道破

“ ? 还是我先说吧。” ? 李赦容紧张地咽了口吐沫，可是江楚楚眼神一片清明坦荡，倒让李赦容有了问出口的勇气，“ ? 你。。。那天，我来你家吃饭，唱K，然后喝醉了，你还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江楚楚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 啊？这都多久了，我早忘了。呃。。。我就记得我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他们说你早走了，我还跟新九发了火，问他为啥不叫醒我。”

“ ? 所以，你喝醉以后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 李赦容继续问。

江楚楚觉得脑子当机了：“ ? 我真不知道。你让我想想。。。。。。我醒来以后在床上，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上床的，我是不没管你，你睡地上了？”

李赦容这才脑子嗡一声响，对啊，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她也没有睡在地上，她醒来的时候在沙发床上，江楚楚比自己还矮一截，她哪来的力气把自己抱到床上？！

此时她终于确认了那天猥亵自己的不是江楚楚，虽然说明另有其人，还是悬案一桩，可此时再看到江楚楚的脸，她心头一阵如释重负，虽然她性格乖张任性，完全没有常人的同理心，可她毕竟没有做过伤害自己的事，还一直关心自己！一个多月前，她那种第一次找到了朋友的感觉，此时又回到了心里。虽然一切早已远远超出了想象，但江楚楚，是她第一个朋友。

“ ? 楚楚，我，我要说一声对不起。” ? 李赦容正色道。

“ ? 你干嘛呀，你吓死我了，忽然道歉干嘛。” ? 江楚楚简直要起鸡皮疙瘩。

“ ? 楚楚，我过去不愿意面对，但是最近经历了这些事情，我也想通了，我觉得我欠你一声正式的道歉，你说你喜欢我，我早该告诉你我对你没有友谊以外的感情，虽然不能谈恋爱，但是我们可以当朋友。这话我要是早点说出来，能避免多少是非？仔细想想，不够坦荡的人是我，把事情搞到今天这么严重，我也有责任。”

李赦容这一番话说出口，仿佛扯掉了紧紧包裹住自己的塑料膜，让她恨不得当场深呼吸几次，把心中的烦闷全排出去。她发自肺腑，说到最后一句，眼睛里已有泪意。

江楚楚也没想到她忽然这样说，张了张嘴，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该回什么，大概这世上很少有人这么认真地跟她说过话。

“ ? 我虽然还有些事情不确定，但你肯定也不知道，我就不问你了。我想说的就这么多，所以，你觉得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 李赦容不愿意问，她知道那天猥亵她的一定是“燕子河”的人，而能随意进出江楚楚房间的，肯定少之又少。如果江楚楚还想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活着，被众人保护，这件事就不该让她知道。

就像她自己家的一团乱麻，李柏薪。。。。。。自家隐秘的丑事，她也并不愿意告诉外人。如果她一个人吞下去，能保全其他人，那就忍吧。

最多一年，只要忍到大学，就自由了。

江楚楚故作恶心的样子让两个人都笑了，“ ? 我明白了，谢谢你这么包容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是，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就比如说，刚才你说的话，只有你把我当成正常人，才会这么说话。哎呀，我说清楚了吗？你明白吗？”

李赦容扑哧一声笑出来：“ ? 我明白我明白，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了一会儿，李赦容忽然想起来，“楚楚，你说有件事要问我，是什么事？”

江楚楚睁着大眼睛道：“ ? 李赦容，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哥？”

晴天霹雳！李赦容脸涨了通红，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这么明显的吗？？？！！！

0043 第四十三章 跟踪

这世上有人能说清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吗？或许能说出理由的都不是爱情。

也许过于痛苦的时候，人脑会调到保护机制，如果让李赦容回想被关在家里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她只觉得浑浑噩噩，想不起来了，那些痛苦在渐渐钝化，最终化成一片记忆中的混沌，失去了所有细节。可偏偏那天在镜湖撞车的一瞬，却每一秒都变成了慢放，在她脑子里一帧一帧地过。

江嵃本能地挡在她面前的那一幕，就变成了慢动作。她撞上他坚实脊背的钝痛感，也变成了极端细节化的回放。无论她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满满都是那天的片段。她觉得自己疯了，这一天几乎冲淡了她一生其他的记忆，仿佛之前的人生都没活过一样。那种肾上腺素冲脑的癫狂感，让她手脚发麻，让她。。。。。。

满脑子都是江嵃。

戳穿了秘密的俩闺蜜，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刚认识的简单时光，江楚楚有一句没一句地说：“ ? 我觉得你吧，就是冲昏了头脑，我上回看了个帖子，说什么一男一女如果在一座桥上晃来晃去，就很容易爱上彼此。。。。。。”

“ ? 你说的是吊桥效应。” ? 李赦容道。

“ ? 你看你看，你这不挺明白的？所以我觉得你就是一时昏头了，你这种，嗯，说穿了吧，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小女孩，是挺容易被我哥这种古惑仔迷住的。你并不是真的爱上了我哥，你其实还是没见过世面。你家老头老太管太狠，要是小时候让你谈一两个不学习的小痞子，你自然就见怪不怪了。。。。。。”

“ ? 噗！” ? 李赦容差点把奶茶喷出来，“ ? 喂，你把你哥跟小痞子混为一类啦，他知道你这么损他吗？”

“ ? 大痞子也是从小痞子混上来的好不啦！他现在牛逼哄哄人模狗样的，衣服一穿，就没人知道他是个文盲了。我发现你这种死读书的小女孩就是太容易上钩，包括我们这边那些在前面卖肉的男的，勾那些清纯学生，良家妇女简直一勾一个准! ? 你们就是被家里的管太死了，叛逆期来得太迟，太智障，一摔就摔个大的。。。。。。”

江楚楚虽然口无遮拦，说话夸张，但是话糙理不糙，她说的有一定道理。李赦容在自己脑袋上锤了几下，想把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敲出去，咚咚，刚想敲第三下，手腕就被人抓住。

余光里进来一片白色的衣角，她抬头，对上了新九的一双美目。

“ ? 干嘛呀这是？近墨者黑，你这是跟楚楚待久了，遭到了降智打击？” ? 新九说笑，却让李赦容心里一阵紧张-----刚才的话要是被他听到了，该多尴尬？

“ ? 丑八怪，你又来了，我哥没给你派活儿？上次那件事查完了吗？你们今天要轮奸哪个仇人的女人？” ? 江楚楚如炮弹般吐出了一堆吓人的话。

新九立刻松开了李赦容的手，往旁边退了一步，他别过脸，长发垂下盖住了脸颊，看不见他的表情，然而李赦容其实也不敢看他，听到那惊天霹雳的一句“ ? 奸淫女人”，她心里就咯噔一下，而没听到新九的反驳，估计江楚楚说的是真的。

她头痛欲裂，她根本不想知道这些事情。刚刚被他握住的那块皮肤，忽然灼热起来，她想擦，但是忍住了。

那句到嘴边的“ ? 我来带你们两个出去逛夜市” ? 硬是憋了回去，新九改口道：“ ? 大少让我来带两位小姐逛夜市，你们在家闷了两天，闷坏了吧？”

“ ? 去呀去呀！” ? 江楚楚从凳子上弹起来，“ ? 李赦容，你可不知道，上次我哥受伤后，就一直不让我单独出去玩，说是危险，走哪都让一群臭男人跟着我，我哪还有逛街的兴致！咱们现在就去，免得他反悔！” ? 说罢，拉起李赦容的手就往外走。

被拽着往前走的李赦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新九在后面跟着，始终保持着距离，他见李赦容回头看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然而还是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隆盛的夜市一条街十分热闹，到处都是各种小玩意和小吃摊，虽然现在是网络购物的时代，但夜市总还是保留了一些神神秘秘的古早生意，比如简陋的“ ? 怪奇世界”，重现了那些拼拼凑凑的怪物标本和“ ? 花瓶女”的小把戏，两个女孩仿佛回到了童年，玩得不亦乐乎。

“ ? 燕子河” ? 有五六个人跟着她们，新九走在最后。不知为何，从刚才起，他就一直觉得有人跟着，可以他的反侦察经验，竟然在人群中找不出这个人。他只觉得周围笼罩着让他不安的威胁感。看着前面两个女孩天真快乐的身影，他只觉得心脏渐渐紧缩。

还是，收队回去吧？

0044 第四十四章 这个世道都被你们这种贱逼搞坏了！

“怪奇世界“的入口破旧不堪，是那种浆糊的，色块斑驳的巨兽之口，充满了上世纪末的cult感。两块幕帘更是那种早就没有人用的厚重灯芯绒布料，上面脏得起浆。简陋的棚子外面放着几张立牌广告，还是水粉手绘的风格，上面画了怪兽，畸形巨婴，裸女，侏儒，以及现实中不存在的巨大猛兽。

江楚楚死活要进去看，李赦容觉得好笑，道：“ ? 我的天哪楚楚，这是多少年前骗人的把戏了，你小时候还没上够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