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快吃吧。”

笛汀看了看盘子里的肉，再看看虞衿手里的沙拉，叼着餐盘跳上了椅子，将餐盘顶到虞衿的面前。

然后乖乖的坐在她对面，尾巴晃来晃去。

“是要给我......？”

虞衿有些不可思议，她之前也知道有些狗狗例如边牧的智商很高，差不多相当于人类儿童。但是亲眼所见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心那里热烘烘的，被温暖和感动所占据。

“谢谢小白，但是我不能吃的。”

笛汀歪头，一脸不解，呆萌的模样看得虞衿轻笑。随后笑意浅淡下来，无声无息的消散。

“我生病了，这些刺激性的食物都不能吃，医生说不利于恢复。”

笛汀听闻，身后的尾巴垂了下去。

口罩放在桌边，虞衿静静的用餐。

深棕色的伤疤如同裂痕一般，将原本纯白剔透的美玉分隔得支离破碎。新生的肌肤和坏死的肌肤杂糅在一起，斑点交错，狰狞可怖。她的骨相极好，标准的三庭五眼，五官匀称。光看上半张脸，已经无愧于虞美人的称号。如今皮相虽然被毁，知性淡然的气质犹存。

人类口中的气质、气场，其实都是真实存在的，那就是所谓的“气”，一种用嗅觉感知不到的气息。当初吸引笛汀的，就是虞衿身上有世间少有的清澈的气。越是干净的事物，越是容易遭受阴暗的玷污，笛汀不知道之前虞衿遭受谋害是不是因为这个，但是从此以后，谁都别想伤害她分毫。

“你就睡这里可以吗？”

虞衿蹲下身子，揉了揉笛汀的小脑袋。笛汀点了点头，之前在路边灌木丛她都能睡着，现在有这么软的抱枕作为床垫简直不要太幸福。

“那晚安。”

白炽灯关闭，床头的小夜灯散发着温暖的橘光。虞衿上床躺好，见她闭上眼睛后，笛汀才趴了下去。

这是流落人世间的第一个有居所的夜晚，灯光太过于梦幻，导致一切都有点不真实。笛汀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眼皮逐渐垂了下去。她睡得很快，没一会儿就进入了安眠的梦乡。

直到有轻微的声响传入她的耳朵，与此同时，灵敏的鼻子也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笛汀猛地睁开眼睛，虞衿的身前有一个小小的黑影，她想都没想，一个虎扑跳过去，锋利的牙齿锁死黑影的咽喉。

“哎哟哎哟饶命，谛听大人饶命。”

笛汀愣住，听声音好像有些耳熟，她慢慢松开了嘴，低头仔细看。

黑不溜丢的颜色，小巧圆润的身型，还有这长长的鼻子。

喜欢在夜间出没，在人类世界到处乱转。

这不是食梦貘嘛。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笛汀问道，然后想起虞衿还在睡，又连忙放低了声音，“不许对这个女人下手。”

“我还想问呢，笛汀大人怎么突然下凡了。”食梦貘鼻子动了动，爪子指着床上的人，解释说，“这个人类一直在做噩梦，我们食梦貘以梦为食，当然要过来吃掉。”

“噩梦？”

“是啊，每晚都有，所以我天天都来，谁能想到今天碰到了笛汀大人。”

“什么样的噩梦？”

“笛汀大人想看？”

食梦貘吐出一阵紫色的烟雾，烟雾在空中汇聚成一团，模糊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面色狰狞的男人冲了上来，手中拿着的那个瓶子，装着剧毒的硫酸。

“哎呀这个人类也是可怜，原本生活顺风顺水，自从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啊，噩梦从来没有停过。要不是我们食梦貘天天帮她把噩梦吃掉，她呀，肯定早就承受不住了。”

笛汀看着床上眉心紧蹙的虞衿，内心一阵心疼和不忍。她是知恩图报的好狗狗，被喂食被收养是要报恩的。

“你能进入人类的梦境对吧？”笛汀问食梦貘，“把我也送进去。”

“啊？可以倒是可以......那么笛汀大人又能给我什么呢？”

“你想要什么？”

食梦貘小小的眼睛瞬间亮起，“判官大人的签名！”

笛汀毫不思索的应下，“成交，不过你得等上一段时日。”

“好的，笛汀大人什么时候拿到了，通知一声我亲自来取。”

食梦貘小小的吸了口气，这次吐出的是白色的烟雾。雾气笼罩，笛汀很快看不见四周。怎么回事？不是要把她送到虞衿的梦境之中吗？

她迈开步子往前走，突然停了下来，低头打量自己的身子。

不是犬的形态，有双脚有双手，是她的人类形态。

她的力量还没有恢复，食梦貘也不可能将她变成人，那么只剩下一种解释。

她已经进入到虞衿的梦境里。

这个地方......有点眼熟。

雾气消散，笛汀环视一圈，发现这里是她曾经去过的那个学校。这座桥、草坪上的石雕，还有高大的教学楼，和现实中都一模一样。

路人也真实到近乎可怕的程度，只不过就算是撞到了，也完全没有反应，像是被牵线的木偶，继续机械的往前走。

说实话，有些毛骨悚然。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