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人间好玩吗？”

“哎呀你们都别着急，姐姐刚回来，别吵到她了。”

宝儿及时制止那群叽叽喳喳好奇小宝宝的各种疑问，十二司花令都是同类，又全是女性，平日里关系都很好，以姐妹互称。宝儿排第二，虞衿不在属她最大，在姐妹中也最有话语权。此时她一发话，其他妹妹自然安静下来，虞衿看了一圈，轻轻笑了。

“我很好，人间也很有趣，我……”

她说着说着，突然停顿下来，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雨中的车站。一条脏兮兮的白色萨摩耶趴在一边，而后头也不回的钻进雨幕之中。

“我遇见了……”

她把萨摩耶带回了家，发情期的时候被这只狗狗吃干抹净。那个时候虞衿还在为自己和狗狗兽交的行为而感到羞耻，转眼之间，笛汀为了救她，便化为了人形，并且身受重伤。

要不是那一朵虞美人花瓣，她大概就……

虞衿突然睁大了眼睛，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她神色一变，其他人也跟着紧张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着头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视了一下体内，虞衿心里咯噔一声，不可置信的抓着宝儿的手，焦急的询问她。

“我体内的花瓣，有几片？”

宝儿吓了一跳，不解其意的回答说：“七片呀，姐姐不是一直都是七片吗？”

这不对，那片虞美人的花瓣一定是来自她的本体，才会有这么好的疗效。不会有错的，笛汀吃下去的，是她的花瓣。

所以她才会那么喜欢和依赖自己，天天抱着虞衿不撒手。虞美人有药用，但也有成瘾性。更早的时候，这种花会被苗疆的巫师制成情蛊，传说只要亲手喂喜欢的人吃下去，就会至死只爱你一人。

只有虞美人花神虞衿知道，那不是传说。

那是事实。

毕竟虞美人这种花，是由殉情而亡的虞姬精血所化。对于爱情的忠贞，即是美好的品德，也像是一种诅咒。

“姐姐……？”

若兰眼见不对上前一步，试探的问了一句。虞衿回过神来，颤抖不已的瞳孔稍稍恢复了镇定，她低下头，手散发一阵金光。

这是宝儿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幕，她们的大姐姐，当着所有妹妹们的面，自行剥离了一片花瓣。十二司花令都是植物所化，花就是她们的本体，剥离花瓣对她们而言，无异于人类自断一肢。

甚至更严重。

她们是神，花瓣中所蕴含的神力，一旦剥离便再也无法复原。

吸气声和惊呼声四起，虞衿脸色苍白的下床，她要去一个地方，她要把这朵花瓣交给那个人。

“虞姐姐，你要去哪？”

若兰想要去追，被宝儿一把抓住了手。

“别问了。”

没有用的，她是虞美人，这种花因爱情而生，这种人因爱情而死。

金色的鸟笼作为无形的招牌，不难就能找到。这一次没有精卫出来迎接，虞衿径直走入店内，除了铜镜中的自己，没看到人影，不过声音慢悠悠传了过来。

“欢迎。”

常曦掀开珠帘走出来，肩头站着一只红色的小鸟。虞衿看着她，摊开手心，将那朵虞美人花瓣递过去。常曦拈起，左右看了一下，没有立刻收下，只是问。

“你确定吗？”

虞衿毫不犹豫的点头：“只要能救她。”

桌台上的铜镜里再次浮现了战争的场景，上一次虞衿没有看完，仓皇而逃。这一次她没有理由再恐惧 ? 、躲避，直视着镜面里的一切。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楚汉战争，霸王项羽败于垓下，自刎于乌江畔。一个和她容貌有七分相似的女子抱着霸王的恶尸体，挥剑自刎。一代绝色佳人，从此香消玉殒，但她的血液，却滋养了身下无数的花朵。

那是虞衿的诞生。

“您第一眼就知道我真身对吗？”

常曦听闻，没有立即作答。她抬起手，月相的变化轮廓在空间内浮现，上弦月的门打开，常曦将那朵花瓣送进去。时光回溯，这朵虞美人的花瓣会在两个月前的上弦月那天，送到常曦那里，收到花瓣的那一刻，过去的她自然而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你告诉我的。”

常曦微笑着解释，她只不过是一个宠物店老板，没那么厉害。这世上通常都是有因才有果，只不过因果关系可以倒置互换，正因为有果，才会有那个因。

“花瓣是你的本体，笛汀也是你救的，我不过是帮你把花瓣及时送过去罢了。”

“是她先救的我……如果不是她，我被水妖吃掉吸收的话，就真的死了。”

虞衿嘴角显出几分苦涩，花神普遍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偏偏灵气充沛，易招惹邪物。她虽转生，但那水妖显然是有几分道行，看出了她的本体。要知道妖物修炼万分艰难，所以才会冒着被杀的风险偷袭。如果不是小白，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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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衿低低一叹，抬头正色说道：“谢谢您。”

“不必。”

目送虞衿离开的背影，一直静默不语的精卫突然口吐人言。

“如果没有这朵花瓣，笛汀会动凡心吗？”

“你觉得呢？”

常曦抬起左手，精卫轻轻一跳，落在食指上。羽毛光滑柔顺，抚摸起来手感很好。

“应该不会吧，在菩萨面前听了这么多年的经，哮天苦追她这么久，也不见她动心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