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1 / 1)

时值盛夏,方圆百里的平谷桃花海? 万树桃花落尽? 取而代之的是满山郁郁葱葱。

远离尘世的峡谷内,数百棵小桃树绿意盎然? 只是太久无人打理,原本一丝不苟的苗圃里长满了杂草? 看起来稍显荒凉。

篱笆小院内? 三间小屋安静肃立,木架上已经爬满脸嫩绿藤蔓;厨房的小窗户上,遭遇横祸的十几条鱼儿,已经被晒成了鱼干? 没有鸟兽侵扰? 依旧挂在那里随风轻轻摆动;院内躺椅依旧,正屋外的小方桌上,木碗里装着几片枯叶;原本的雪人早已经融化,只剩下留在原地的一件衣袍,白袍在雨水烈日的侵蚀下? 也已经看不出原样了。

踏踏踏――

若有若无的脚步由远及近,来到篱笆墙外停下。

背后插在三把直刀的高大身影? 在篱笆墙外停步,目光扫过早已经人去楼空的小院儿? 眉头紧锁,感觉到了几分不妙。

秘卫老乙? 和贾公公一样? 常年伴随宋暨左右? 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秘事。

当年布下锁龙蛊的局,按照宋暨的性格,为了削藩、打压将门,不会在乎一个女人的生死;为了防止日后算计手足兄弟的事儿被捅出来,崔小婉本就该真的暴毙于宫里。

只是能为皇后者,外戚的势力必然不小,崔家也参与的此事,宋暨总不能让崔怀禄杀自己女儿表忠心,最后还是折中选择,让崔家把崔小婉秘密接了回去。

只要崔小婉还活着,当年崔皇后暴死、宋玉铤而走险的事儿就解释不清,按理说崔家应该把嘴捂严实,绝不让崔小婉重新现世才对。

可现在,崔小婉不见了,崔怀禄不知情。

崔怀禄是否真的不知情,老乙和宋暨都不清楚,毕竟这地方几个月都没人来一次。但崔小婉不见了,已经触及了宋暨的底线,必须在没掀起波澜前,让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人消失。

可崔小婉去了哪里?

老乙抬步跨入了篱笆墙,在院落里扫了几眼,在诸多痕迹中寻找着线索。经过半年风吹日晒雨淋,仅凭桌子鱼干烂布,显然看不出当年来了谁。

老乙认认真真在院落里寻找,一无所获后,进入了侧面的睡房。

睡房中没人打扰,收拾的整洁,临走前只带走了随身物件,其他东西都在,连被褥都整整齐齐的叠在床上。

老乙本想翻箱倒柜搜寻蛛丝马迹,只是刚进屋还没动手,目光便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

睡房书桌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水墨画――画上是个风华绝代的男人,桃花眼眉若剑锋,手持一杆长槊站在太极宫之巅,白衣随风雨飘摇,身若苍松纹丝不动,强劲有力笔锋,把那股一骑绝尘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老乙目光一凝,他自然认得这幅画,因为他也在这幅画上,站在太极殿下方,是那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一起仰望着上方的男子。

这幅《画中仙》,下方有落款‘裴玉龙’,是京城丹青名家裴玉龙的仿品。

其来历,老乙一清二楚。当年龙吟阁外,许不令力压群雄得了这幅画,‘昭鸿一美’的名号,也是从那时候传出来的。

老乙脸色稍微变了下,走到画卷前,仔细打量,却见画卷的左下角,多了一行题字:

愿为令郎怀中妾,不做帝王殿前妃。

字迹婉约,明显是女子的手笔。

“这杀千刀的……”

老乙看到这句话,额头青筋暴起,这么简单直白的话,他岂能不明白意思?

宁可当许不令膝下的小母狗,也不做你宋暨万人之上的皇后,简直是……

老乙握了握拳头,哪怕只是宋暨手底下的秘卫,也被这句话气的不轻。他知晓许不令莫名其妙来过幽州,加上这幅画,崔皇后在谁手上就不用猜了。

老乙想了想,把画卷拿下来,卷好收在了背后,转身便出啦篱笆小院,往桃花海外急行而去。

而与此同时,峡谷一侧,满山绿意的石壁上方。

身着文袍的画圣徐丹青,靠在草庐内遥遥眺望;待老乙离开后,才摇头叹了口气:“收工了……”起身隐入了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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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严阵以待

邓州。

五万西凉军驻扎在平原之上,一万五西凉铁骑,和五千朝廷骑兵随时待命;预防楚王从襄阳反攻,再次将朝廷兵马锁死在关中道内。

中军大帐内,酷热的鬼天气,让身着铠甲的诸多将军汗如雨下,热气蒸腾,连大帐外的景色都稍显扭曲。

西凉大将军屠千楚,坐在大帐内喝茶,对于诸多将领军师讨论的事儿漠不关心,反正他出来是帮朝廷打仗的,关鸿业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打成啥样和他没关系,只要不白白送死就行。

主帅关鸿业站在舆图前,脸色无波无澜,不带半点情绪,便如同面瘫一般。从上次在南阳被许不令羞辱过后,便一直保持着这幅面容,谁也看不透关鸿业内心藏了多少情绪。

众人讨论了片刻,有副将急急跑过来,扫视诸将一圈儿后,没有再向上次那样声张,而是走到了关鸿业的身边,小声道:

“将军,肃王世子不听调令,执意点齐了两万兵马,朝着襄阳进发了,按照行军速度,约莫明夜到邓州,大后天就能抵达襄阳,您看……”

关鸿业眼皮跳了下,却没法再像上次那样,笑骂许不令不会打仗胡来。前几天许不令已经送来了请战书,要求带兵出征襄阳。关鸿业得了天子授意,不能再让许不令染指前线,自然是当场驳回,让许不令老实在后方待着。

如今许不令不听话强行带兵过来,还立了个军令状,说什么‘不取襄阳、提头来见’,关鸿业除非把许不令砍了? 不然就阻止不了。

许不令能不能带着两万杂兵? 攻下驻扎十余万兵马的襄阳防线,关鸿业几乎不用想都觉得不可能;他带着进十万大军? 里面还有五万西凉军? 面对襄阳都无从下手,两万府兵怎么打?

虽说上次有先例? 什么‘高人施法、雷击破城’,但秦荆又不是傻子? 吃过一次亏岂会再吃第二次?这时候喊一百句‘雷公助我’? 都不一定顶用,他就不信许不令还能淌着万箭齐发,硬跑上城头开关门。再者开了关门又如何,进去了两万府兵还能把十余万四王联军屠干净?

关鸿业沉默了下? 淡然道:“凭两万刚操练个把月的府兵? 就能打下襄阳,我把脑袋砍下来给他当尿壶。再给许不令传道军令,让他坐镇南阳别轻举妄动,若行军有所闪失,按军法处置。”

副将面露难色:“肃王世子军令状都立了? 圣旨过来都不一定能拦住。若是肃王世子执意要攻襄阳,我等是隔岸观火还是……”

关鸿业吃过一次亏? 哪里敢继续站在后面不动如山,他斟酌了下:“许不令真要来? 让他打即可,反正就两万不堪大用的府兵? 打没了一了百了;不过? 为了以防万一? 让大军在后面待命,若许不令运气好,真破了襄阳城,迅速过去驰援,别让他再找到驰远不及的借口。”

副将也不信两万府兵能破襄阳,不过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当下轻轻点头,转身离去……

百里之外,邓州的正对面,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