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1 / 1)

许不令左手接住长刀,身形犹如苍松纹丝不动,连槊锋都没晃一下。

“不错,年纪轻轻有这等身上手,难能可贵。”

薛承志眼神总算是认真了几分,轻轻点头夸赞了一句。

许不令眼神移在了手中的长刀上,屈指轻弹,刀锋出鞘半寸,雪亮光芒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许不令哪怕认不出这把‘鸣鸿刀’的名字,眼力劲儿尚在,看的出此刀的贵重不下于手中的照胆和水龙吟。

许不令眼中显出几分讶异,对于武夫来说,没人不喜欢宝剑美酒佳人俊马,他也一样。若是平常时候江湖人用这种世间罕有的神兵利器来换几块玉佩,他肯定笑纳,说不定还觉得占了大便宜。

可现在身上的玉器,是吴王秘密谋划的关键点,芙宝外公也告诫过要给吴王看一眼,目的应该是顺势而为让吴王顺利完成谋划。

许不令不清楚吴王在谋划什么,所以得去看看情况,分析是否有利可图。和天下大势比起来,一把宝刀显然分量不够。而且簪子是芙宝送的,玉佩送给了钟离楚楚,拿回来用一下都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可能和人交换。

“玉器已经送了人,不能和薛前辈交换,还请见谅。”

许不令刀锋归鞘,轻描淡写的抬手将宝刀丢了回去。

薛承志眉头微微一皱,雪亮长枪往前探出贴在了飞来的宝刀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便凌空停住了蕴含力道的宝刀,在空中旋转几下,微微当当的插在了雪地上,一双虎目盯着许不令:

“许公子,玉器老夫今日必取之,此刀相换并不亏待你半分,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语气明显沉了几分,眼中的风轻云淡变成了纵横一生的锋芒毕露,犹如手中那杆亮银枪般锋锐逼人。

许不令轻轻皱眉,微微抬起脸颊,眼神显出几分桀骜:

“倚老卖老?”

话不投机半句多,风雪中寂静了下来,只剩下对立的两人。

没有走太远的钟离师徒和夜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许不令脾气这么暴,对面可是十武魁,即便倚老卖老,说话也稍微委婉点啊。

钟离玖玖想要劝阻,可这种场合,她的江湖地位根本没资格开口圆场,只能站在树林里干着急。

而另一侧,吴忧听见这句不留丝毫情面的讥讽后,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江湖人讲究辈分,晚辈面对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哪怕是想挑事儿也得先递个拜帖,这是对前辈的尊重。愣头青出言不逊的例子太多了,‘雷公棍’寇猛年轻气盛去找北疆陈冲的事儿,被打断一条腿都是人家客气,被当场打死都是活该。

这句‘倚老卖老?’出去,以薛承志的江湖地位,若是能当做听不见,那这辈子江湖也算是白闯了。

薛承志闻言后,提起了雪亮铁枪,眼神恢复了来时的平静,身若山岳立于雪面之上,淡然道:

“过刚易折,老夫当年也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吃过亏,就长记性了。”

第五十二章 老龙战幼蛟

昏暗火光着凉小码头前的雪面,似乎连寒风都在此时静止。

许不令吸了口气,双手持槊平举于身前,顶平、肩平、脚平、槊平,用的正是六合枪中‘中平枪’的起手式,也是六合枪中最简单,但最难练好的一记杀招。

武夫脾气都大,薛承志能当武魁自有一股傲气在胸,也不在多说,双手持长枪平举于眼前,动作心云流水四平八稳,仿佛这个姿势才是平时经常保持的姿势,而不是站立。

啪―

倒塌的木棚里,烧焦的竹竿炸开发出了清脆爆响,在夜色中极为醒目,牵动所有人心神,也拉开了‘武魁’之争的序幕。

薛承志听见爆响,余光短暂扫向了侧面的火堆,眼珠再转回来时,方才锁定的白衣年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原地枝留下两个深深的脚印,声音刚刚传至耳边。

嘭――

骇人的力道震起了地面的积雪,满天落下的雪花直接被撞出了一个空洞。

薛承志眼神未动,手中平举的长枪便扫向了左侧,火红枪缨如同一团烈焰,在空中划下一道红色尾迹,精铁所制的大枪硬生生挥舞出了鞭响。

下一瞬间,金铁相撞的脆响在夜空中炸开,火星爆绽犹如凭空而生的一道闪电,照亮了昏暗雪地。

将速度拔升到顶点的许不令额头青筋暴起,从左侧迂回刺出长槊,距离薛承志还有三尺,便被横扫千军的一枪扫在槊杆上。

势不可挡的蛮横力量,哪怕许不令早有预计,也超出了往日所见的认知,整个人如同棒球般被直接拍了出去,砸入了后方山林中,刹那间撞到了几颗碗口粗的树木。

“呀――”

薛承志声若洪钟一身爆呵,身上黑色劲衣当场炸裂,露出满身古铜色的虬结肌肉,铁塔般的壮硕身躯跃止半空,双手持铁枪以开山只势砸入了树林。

如此骇人听闻的场景,惊的旁观的钟离玖玖等人脸色煞白,完全没想到人能强横到这种地步,不说是人,哪怕是坚不可摧的城门,遇上薛承志这下估计都得四分五裂,完全没法想象怎么才能挡住。

连藏在树上的吴忧,都是惊的颤了下,消声无息的又远离了些距离,大气都不敢出。

许不令被一枪砸入树林,撞断数棵树木才停下身形,白袍被木刺划破,在皮肤上留下数道血痕,却没有失去平衡,稳稳当当落在地上,双手持槊横举在头顶,庞大的黑影已经犹如泰山压顶般砸压了下来。

铛――

又是一声炸雷般的响声。

许不令手中槊杆弯曲成圆弧,双臂犹如擎天玉柱纹丝不动,手臂上的袖袍却被蛮力搅碎,双脚被砸进了泥地中,入土极深直至膝盖才停下。

“给我起!”

许不令脸色涨红,额头和手背的青筋扭曲虬结,近乎疯狂的一声怒呵,双膝微曲猛的跳起,硬生生把自己从泥土中拔了出来,抬手一槊刺出。

泥土和雪沫飞溅,薛承志尚未落地便被枪身反馈的惊人力道推了出去,一个后空翻落在了地面,抬眼时槊锋已经到了眼前,不假思索便一把抓住了槊杆顶端。

势不可挡的龙纹长槊在薛承志面前戛然而止,如同刺在了铁板上,再难存进半分。

许不令的步伐却没有因此停顿,大步狂奔在泥地上踩出一个个坑洞,将长槊刺向薛承志面门。

薛承志右手如同钢铁铸造,钳住槊杆纹丝不动,铁塔般的身躯却在飞速后退,长靴陷入泥土,在地面上划出两条深深的凹槽,如同犁地般在雪地上往后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