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老萧知道许不令大病之后脑子好使了,不过写诗词还没见过,此时伸长脖子,跟着笔迹慢慢念叨: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不行不行……”

许不令一愣,偏过头:“为什么不行?我今年十八,明显写不出这首诗。”

诗词可不是堆砌辞藻那么简单,没有看尽人生百态的阅历,根本写不出这种沧桑大气之感。

许不令要让别人看出他在‘窃诗’,自然是写这种和年龄段不相符的。在他看来,这首词完全没问题。

可老萧却是摇头,认真道:“小王爷,许老将军戎马一生,你写这几句,可以是缅怀先祖,那帮子文人若是想到这一点,就会认为此诗确实是你写的。”

许不令皱了皱眉,倒是忘记了这一茬,他想了想,又提笔写了起来: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许不令写完,挑了挑眉毛:“这没问题了吧?我堂堂藩王世子,不可能有这般凄惨的境遇。”

老萧蹙眉打量几眼,露出几分感慨:“去年渭河中伏,我背着世子殿下躲躲藏藏逃到长安,路上的场景,和这诗还挺像……”

许不令眉头紧蹙,第一次发现抄诗词也这么难。

诗词他也不记得多少,寻思了一圈儿,只能提笔重写写下: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老萧认真看着宣纸上工整的字迹,眼中显出几分萧索,抬手轻轻拍了拍许不令的肩膀:

“王妃十年前因‘铁鹰猎鹿’一事郁郁而终,王爷一直放不下,没想到小王爷您都看在眼里……”

啪――

许不令将毛笔拍在桌上,摊开手十分无奈:“这不是我写的,我抄的,连你都骗不过去,怎么骗那帮子文人?”

老萧长声一叹,望着许不令的目光,带着几分欣慰,便如同看着一个小屁孩,终于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男人。

许不令无话可说,坐在书案前苦思良久,才重新提笔,写下了: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老萧眼前一亮,凑在跟前仔细打量几眼:“嗯……这词不像是男人写的,一听就是个饱经风霜无依无靠的可怜女子……寻常人写不出来……”

“那就这首,我就不信他们这都看不出来是我抄的……”

……

――――

房间外。

松玉芙杏眼瞪得圆圆的,死死捂住嘴巴,如同发现了一块宝藏,满眼都是震撼。

我的天呐~

信手成词、风格诡辩。

沙场老将、落魄游子、伤感文人、深闺怨妇……

种种角色转换的天衣无缝,就像真的亲自经历过一般,挑不出半点毛病。

这诗词功底,非人哉!

松玉芙睫毛不停的颤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看看那些诗词。

可念头刚起,她又打住了。

从许世子方才的话来看,他不想出名,而且还想背上‘窃诗’的坏名声。

虽然不明白这么做的意图,但许世子是不是窃诗,她能不知道吗?

松玉芙出生书香门第,父兄皆是大儒,岂能坐视有真才学的人名誉扫地。

现在进去,许世子知道她偷听,肯定就不去诗会了。

那……

松玉芙微微眯眼,亮晶晶的眸子里,显出了几分狡黠……

第十二章 龙吟诗会

翌日傍晚,华灯初上,龙吟阁外车马如龙,文人骚客在管事的殷勤招待下进入囊括半条街的高楼,‘公子、兄台’之声不绝于耳。

龙吟阁占地极大,东西南北中五楼相望,虽然也有清倌儿在其中卖艺却算不上青楼,书画琴棋、酒茶戏曲等等种类繁多,里里外外只求一个‘雅’字。

马上年关佳节,古代没啥娱乐活动,武馆比武、文人斗诗,便成了长安城中最大的亮点。

龙吟阁是大业坊最出名的销金窑,顺应时事办场诗会,自然不能小家子气,不仅请了长安城数位大儒当评审,还拿出了一把宝剑当彩头,剑名‘伤春’,大?h以武兴国,武人和兵器密不可分,而剑是兵中君子,无论文人武人都会挂把佩剑,和‘君子玉不离身’是一个道理。

‘伤春’这把剑算是江湖上的名剑,上个主子是一位蜀地女侠,十年前被缉侦司斩杀,宝剑入了国库,最后官卖被富商购得,几经辗转落入龙吟阁,今天才重新显世。

暮色时分,许不令乘坐马车抵达龙吟阁,楼外雪花纷飞,不乏武人打扮的江湖客进出。因为来的贵人比较多,缉侦司派了天寿、天剑两营六十名狼卫在周边巡视,狼卫一般三人一队,这么大阵仗在长安城已经很夸张了。

许不令走下马车,紧了紧身上的白狐披肩,八名王府护卫驱开拥挤的人群。

龙吟阁外有管事迎客,抬眼瞧见许不令,虽然没见过,但瞧见马车上肃王府的牌子,便猜出了身份。连忙缓步上前,抬手一礼:“许世子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快请进。”

熙熙攘攘的人群听见这话,都回头查看,道路让开,不少小姐夫人窃窃私语响起:

“这位就是肃王世子许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