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久把嘴一撇:“看不起谁呢!”
“我们苗人自幼喝酒,家家户户都会酿酒,”苗霜将那酒倒在碗中,“今年新酿的糯米酒,尝尝看。”
那酒色泽微浊,比乳白略清,赵戎当即端起一碗,喝了一大口:“哇,这酒好甜啊!”
望着这一桌酒菜,他赞不绝口:“这大概就是那什么什么酒……什么什么炉?”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姜茂挨着他坐下,“没读过几本圣贤书,就别在这里掉书袋,丢人。”
“嘿你这人……”
祁雁和苗霜坐在了他们对面,一张圆桌容下他们五个人,热热闹闹,诱人的红酸汤在锅里翻滚,雪白的鱼肉浮浮沉沉。
苗霜取了小碗,从锅里舀了一勺汤:“吃前先喝汤。”
他把那碗汤递给了向久,赵戎也有样学样,给自己舀了碗汤喝,冒着热气的酸汤入喉,烫得他直吐舌头:“好辣,好酸!好爽!”
姜茂也尝了口,苗霜问:“比起你们在益州吃的,如何?”
姜茂点头:“毫不逊色,更胜一筹。”
“虽然没尝到蜀地的暖锅,不过这苗寨的也不错嘛,”赵戎感觉自己这一趟南下之行算是值了,“以前却不知道,这暖锅还能用来煮鱼。”
锅上架着一碗蘸水,向久直接站在了石凳上,伸出胳膊夹了块鱼肉,蘸一点蘸水:“还是家里的饭最香。”
“要论吃辣,黔地才是鼻祖,而你竟去蜀地找。”苗霜道。
“真的?”赵戎一个北方人,对这些知之甚少,他冲苗霜抱拳,“我先谢过大巫款待!”
几人吃着这鲜辣味美的酸汤鱼,过了一会儿,赵戎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们在普州时,遇到一个道士,自称景行,他说他以前见过将军和夫人,这事是真是假?”
“景行?”祁雁筷尖一顿,“他去普州了?”
“你们还真认识啊?”赵戎不禁有些后怕,“还好我们把人救了,不然的话,不得后悔死?”
“他怎么了?”
赵戎把在普州遇到景行的事跟他们说了,苗霜道:“他还真会给自己添麻烦,他只是个道士,又不会行医治病,上赶着去送死,就算你们没救下他,那也是他自讨苦吃。”
“话虽这么说,可济世度人的确是那些道士的作风,既然一心向道,自不畏前路艰险,将生死置之度外,便是龙潭虎穴也闯得。”祁雁道。
苗霜:“哈?”
真不愧是愿意以身祭道的鸣川师兄能说出来的话,他轻哼了声:“我看将军倒是和那道士很投缘,不如去投奔景行,跟着他修道得了。”
“我杀孽太重,只怕道祖不收。”
“若是收,你就真去了?”
“那夫人也得同我一起。”
“……”
赵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呃……”
他要不还是不说话了吧。
他和姜茂完全插不进那两人的拌嘴,只好闷头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才算吵好了,苗霜又开了一坛酒:“只是吃饭却也没意思,不如按你们汉人的玩法,来猜拳如何?”
“猜拳?苗寨也玩这个吗?”赵戎撸起袖子就要开干,“好啊!吟诗作赋我不会,论猜拳,我可是不会输的!”
姜茂:“知道你在军营里没干正事了,逮着机会就去喝酒划拳。”
“你懂什么,这叫苦中作乐,”赵戎得意洋洋道,“怎么样,输了就喝?将军今日能喝酒,我非灌死他不可。”
苗霜:“先别着急,光是喝酒也没新意,我还有更有趣的玩法。”
“怎么说?”
“输了的人除了选择喝酒,还可以选择回答问题,或是做一件事,问题和事情都由赢者指定,若是选问题,必须如实作答,这叫‘肝胆相照’,若是选做事,必须完成,这叫‘浑身是胆’。”
“这个好!”赵戎拍手叫好,“不过,什么问题,什么事情都行吗?”
“自然不可太过火,比如让人砍下季渊的项上人头,这可是做不到的。”
“那怎么确定他说的是实话?”
苗霜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只蛊虫:“此物名为‘真言蛊’,是一种虫子的蛹。”
他说着将虫蛹放在手心,那蛹竟自己立了起来:“这蛹通常情况下都是立着,若是检测到人说谎,脉搏加快,它就会立刻躺倒。”
“比如”他做出演示,“季渊是个好皇帝。”
立着的虫蛹晃了一下,在他手中躺倒。
“这也太神奇了!”赵戎瞪大双眼,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输了的人若是选了回答问题却撒谎,则惩罚加倍,需连喝三碗,若是选择做事却退缩,也要连喝三碗,”苗霜笑吟吟道,“怎么样,诸位敢不敢一试?我这里酒管够,我这米酒看似不醉人,后劲却大,若是不想喝醉了出丑,还需实话实说。”
“不算圣子,我们两两一组,随意选择对手,但必须一对一,且不能与上一轮重复,”苗霜的视线在他们脸上扫了一圈,“谁先来?”
“我来!”赵戎自告奋勇,“夫人,得罪了!”
祁雁看向苗霜,刚刚苗霜说要在酒桌上玩个游戏,却没说是什么,问他敢不敢应,他自然答应了,但没想到苗霜会选划拳。
天已经完全黑了,月色打在他身上,即便是划拳也显得优雅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