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魏柏言呼吸凌乱,他迅速地走过去,双膝跪了下来,去碰那个人。那个人的身体烫得灼手,他的手指不禁一缩,但还是试图去摇醒眼前的人。

“叶邵?叶邵?”

眼前的人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叶邵,你怎么了?你回答我?”

叶邵没有任何反应,魏柏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掐叶邵的人中。

叶邵的身体动弹了一下,但魏柏言还没来得及欣喜,他便看到叶邵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完了之后,叶邵折起腰,脸色煞白,手紧紧地抓着魏柏言的衣角,好像呼吸不上来似的,嘴里发出了“嗬嗬”漏气的声音,他的手用力得骨节都发白了起来。

魏柏言手无足措,他听到叶邵艰难地说了什么,但没等他想明白那人的话,叶邵却闭上眼睛,像是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似的,捂着膝盖,头往他怀里一撞,惨叫一声:

“呃啊――”

那声音撕心裂肺,喊得魏柏言那瞬间肝肠寸断。

叶邵一直隐忍,他从未见过叶邵因为疼痛而如此状似疯狂的样子。魏柏言原先本以为叶邵只是高烧昏迷,可是叶邵的样子却告诉他他错了。他抱着叶邵道:

“你哪里痛?你告诉我,你哪里痛?”

叶邵在喊叫出声之后,失了力气,在魏柏言怀里颤抖得跟秋风里的枯败的落叶。他意识不是很清醒,断断续续地发出呻吟,呼吸一次又一次地被打断,根本说不出话来。整张脸灰败得吓人。

魏柏言脑袋里绷紧的那条线刹那断开。他抱起叶邵,不管不顾地就往外冲。

“叶邵,我带你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外面的天黑得吓人,天空阴沉得随时要坠落下来。上了车后,魏柏言让叶邵平躺在后座,自己坐到驾驶座上拼了命地往医院开。叶邵喘得厉害,每喘一下就极其艰难辛苦,眼神涣散,好像又要昏迷过去了的样子。

魏柏言只瞥一眼,急得眼睛发红,他吼道:“叶邵!你保持清醒!别睡过去!”

“柏言……”

“我在,我在。”

叶邵气若游丝,那吊着的最后一口气好像随时要断了。但他却坚持一声声轻喘着唤道:“柏言……你,你回来了?”

魏柏言没有办法回头去看那个人,急忙道,“对,我回来了。”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

听到叶邵的话,魏柏言的手猛地一抖,车子一歪,车轮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来。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叶邵断断续续地说。他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像条濒死缺氧的鱼,攒紧拳头,面色铁青,眼睛里满满当当的悲怆。

“别说了。医院快到了。”魏柏言也不知道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叶邵,说道,“你会没事的。”

“不……现在不说,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魏柏言听到他的这句话后,他的心仿佛从高处摔下,碎得稀烂。巨大的惶恐从深处升起。

叶邵好像要拼尽全力一样,从座椅上支起身体来,他望着魏柏言,从喉咙间挤出破碎的话来:

“柏言,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无可抵赖。只是……我从未不喜欢过你。”

魏柏言还未来得及去咀嚼这泣血的字字句句,那人却带着哀求,字字诚恳,说出了让他万箭穿心的话:

“你能不能……不要让我去死?”

天边炸响了一记闷雷。

倏尔,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奋不顾身地砸在了车上。

叶邵将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魏柏言的脸上血色尽褪。他的手颤抖得厉害,那人的话语和之前的回忆交叠在一起,成了最锋利的刀刃,搅得他的心血肉模糊。他的舌尖发苦得厉害,心隐隐作痛,他自食其果,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一次次身体力行地让叶邵认为自己讨厌他。他该说什么样的话,才能让叶邵重新相信他?

“我……”

魏柏言欲言又止,声音细若蚊蝇。他从未觉得这么无力过。

那个人说出那句话后,身体失去了支撑,脑袋一垂,晕了过去。

宝马一路没命地开向医院。

医生将叶邵推进急救室的时候,魏柏言一路跟着推车跑。那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无知无觉,毫无生气。直到魏柏言被关在急救室外面,红灯亮起时,魏柏言跟被抽去骨头似的,挨在墙上,整个人憔悴得吓人。

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第十八章

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

医院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隔着玻璃窗,能够看到大雨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洗刷得一干二净。一条扭曲的紫色的闪电划过天际,映得急诊室的走廊惨败一片,惊天的雷轰然炸响。

魏柏言靠在墙上,他无数次在想:如果自己第一时间接到那个人电话会怎样。

他是不是就能第一时间发现到叶劭的异样,第一时间能够救治到他?

魏柏言无神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上有一根倒刺。他木然地夹起那根倒刺,用力一撕。一颗血珠冒了出来。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魏柏言闻声抬起了头,一个医生领着几名护士走了过来。魏柏言认出了这位医生是刚刚负责检查的医生之一。

那位医生说:“我是耳鼻喉科的主任医师,刚刚检查了病人的状况,想要问你一些病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