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很轻盈的一跃,但她睁眼,发现自己身体被一团白雾禁锢在栏杆旁。她想挣脱,却被禁锢得更紧。
攀住她腰侧的白雾慢慢凝聚成形,看这白雾凝出了鬼形,景元琦睁大双眼,不由得颤抖起来。
它分明是新婚第二天,她与驸马赴宴所见的白衣长发鬼。白雾为衣,随后随意点出稀薄的五官,也看不清面容,如瀑的黑发轻滑垂至她脚旁。
它就这么凝视她,不久,它便凑近她的脸庞。景元琦躲无可躲,扭头不想看它,也被它按住脑袋。白衣鬼应是笑了,低头撷住她的唇。景元琦感到眼前一白,嘴唇一凉,随后滑腻的东西钻进了嘴巴里,很粗暴地翻搅。
她急忙想推开它,但鬼之力人不可比拟,它任由她扑腾,手上动作却不停。失守的不只是一处,还有其他地方。白衣鬼按记忆,轻巧解开女子的上衣,一只手伸长缠住景元琦的腰腹,另一只手伸进了里侧,抚摸着光滑如玉的肌肤。
景元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里与鬼交合。她推不开它,只能任由它动作。漫长的一吻结束,她脑袋昏胀,却不忘问,“你是谁……”
白衣鬼并未脱她的衣裙,手上享受够了,他去索取实在的赔偿。它很开心地答道,“我是公主的驸马。”
它微微掀起紫红的裙子,想起前世服朱紫的自己,倒有几分怅然。
景元琦脸色大变,“不可能!你怎么会是我的驸马!”白衣鬼听到她的排斥,也不辩驳,“公主欠我的,纵是死,也难偿尽。”
它俯下身,紧紧抱着公主,一点点开拓风月秘场。
她到底何时惹了它?景元琦浑身颤抖,如云腾雾,一阵异样的冲填后,她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开始与鬼交合。紧接而来的,是与先前男女之事迥异的快感。长发缓缓流向她的全身,犹如疯长的藤蔓缚满全身;白衣又化为隔绝楼下的白雾,而它的手不断在她身体上流连;连接之处,动作却飞快,一波波的爽感,不断送她上了高潮。
刺激、背德又诡异的一幕,就在侍女的眼皮子底下上演。
恍惚中,她在一团白雾中看到它嘴唇开开合合:
“纵是死,我也不会放过……昌乐。”
第0029章 第二十九章 泫露亦如悲
奚朱见走过岸旁,衣摆随风摇曳,远望那天边夕阳染红了宫阙砖瓦。
此时此刻,如同生死离别前最后一抹宁静。
他背着竹筐,筐里装的是些竹条、麻桔、芦苇和灯心草等草木。父亲被深陷猜疑的南朝皇帝所杀,他的生活一下子彻底没落。他本应当心痛难抑,但是轮回多次便再难有怜悯心肝,成了次次见证悲剧的冷血怪物。南逃又如何,叛变又如何,皇帝宠臣又如何,还不是迎来被一剑毙命的下场。
他累了,便让小仆卸下竹筐,歇息在一棵枯树之下。
“现在是几年了?”奚朱见声音沙哑。
小仆恭敬地答道,“公子,今年是寿乾十六年。”
奚朱见闭上眼。他这一回远离朝堂,不再意气风发迎合朝堂作弄权小人,对这些更是不在乎了。寿乾十六年,应当是容亘被杀,昌元公主被软禁,太子谋取朝堂势力的一年。他上辈子以此想做从龙之功,一为报父仇,二为续荣光。
结果……结果,偏偏与那昌元公主有了瓜葛,最后更是死于非命。他理应恨的,恨他们一家视他们父子为走狗玩物,恨口口声声说爱慕他的公主间接害死了他,恨自己对这一切无能为力。
他正慨叹自己命运的时候,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干贵人。
“你可是奚朱见?”
奚朱见望见女子华裳罗衣,自己的衣物简陋残破,顿时觉得有些不堪。但这自卑很快被麻木盖过去了。
他行了大礼,“不知公主找我何事?”
景安珺朱唇轻启,吐出的字却无比刻薄,“奚公子琴艺冠绝建康,如今落魄也难掩前几月淮水旁的风姿。只是如今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
女子语调轻快,眼瞅着这条丧家之犬云淡风轻的脸色骤变。
“是想入后宫做娈宠,还是想入昌元公主府当琴师?”
奚朱见抬头看向前世今生都看不起他的广宁公主,身体不住摇晃了一下,眼眸渐渐红了。
他恨恨,咬牙切齿道,“你们……为何辱我至此……”
广宁公主看他一幅病猫还强作张牙舞爪的样子,觉得颇为可笑,“礼不下庶人罢了,而且,奚公子可是罪臣之后。父亲留你一命,全看在你的琴技无人可比。”
景安珺昔日也听过奚朱见的名声。北朝庶族之后,还是南奔至此。父亲无能,他就只有献媚邀宠的份。要她收他进府,那还没有她折磨驸马有趣。更何况,父亲要她把这个人送进妹妹府上解闷,她虽不喜妹妹,但也不会想沾染妹妹的男人。
奚彤不自觉垂头,只是看那粗糙的一双手。
再次望向景安珺的时候,他怔然如白鬼的面容是凄厉的疯狂。又有什么关系呢。曾经为那个女人深深着迷的心脏,已经被她的疯狗利落毒辣地捅了个对穿。
白骨皮肉粘连处,残有猩红余血。
“那就让陛下准备册嫔文书……”景安珺挑眉。
奚朱见一抖,似乎被逼到极限,“……这、这是为何?”
景安珺笑笑,她不介意告诉他父亲视臣民为玩宠的心态,“他已经为娘娘准备宫廷妇女衣装,就等奚公子同意改名换姓,顺便脱胎换骨了。”
奚朱见胸中痛的快要爆发,他再也忍不住口中的血腥之味,喷出好几口鲜血。景安珺皱眉,连忙避开。
“奚公子,帝王九嫔之一与公主琴师,孰轻孰重,你可考虑清楚?”
奚朱见的身体摇摇欲坠,终是软弱地跪在地上,“在下愿为公主的琴师。”
景安珺扬眉,爽朗地笑道,“我就知奚公子能辨清贵贱,那你今日便坐我的马车前去。”
一个落魄士人,一个被软禁的公主,这方面来说,倒是挺般配。
景安珺的眉目之间,难掩嘲讽。
及笄后出宫立府她才知道,父亲对元琦的偏爱。昭清公主告诉她,李太妃离宫的真正缘由和经受的非人遭遇。还有其他人的下场,已经昭示着她并不是这个妹妹的例外。
她眼中容不得沙子,就此远离了昌元。
景元琦被勒令不得出府已有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