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1 / 1)

一次相遇,只能说是意外,可其后又有了第二次的重逢。茫茫人海之中,有几个人能有这般缘分?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或许这正是上天赐予她的机缘,正如大姐夫对大姐姐的一见钟情,也正如玉姐姐和七殿下的师生之份。

这秦露原就天真烂漫,又因家人皆疼宠她,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她身边众姊妹又都是至情至性之人,一个秦霜虽贞静端庄,又因疼她,也不拿那些闺阁中的大道理来规劝她,因而她虽有这般惊世骇俗之念,却不以为异,反倒越想越觉颇有道理,已是打定主意,要为自己的终身搏上一搏。

但第一个碍难,便是她不知那人名姓。

当日她在王府别业路遇浪荡子轻侮,只记得那浪荡子似乎称呼他傅,傅……

想到此处,秦露不由大感懊恼,原来彼时她因为被吓怔了,大脑一片空白,竟没能听清几人间的对话,以至于只记得他姓傅。

虽说她可以向玉姝打听,或许那傅公子是王府的常客。但一则如今玉姝有孕,秦露不想玉姝因操心他事影响身体,二则……

她一个高门公府的千金小姐,与外男见面已实属出格,如今竟还动了春心,希图再续前缘。虽说秦露的胆子比天还大,却也知道此事不可为外人道也,若不到实在无法可想的时候,她并不希望再有旁人知道。

因此她辗转反侧,想来想去,竟只有守株待兔这一途。

那王府别业外围的几处地方是对外开放的,时常有王公权贵到此垂钓泛舟。那傅公子既去过一次,未尝不会再去第二次,且即便他不去,若遇到当日与他同行几人,或许也可打探出他的身份。

当下秦露计议已定,总算阖目安睡过去,不几日,她便借口要去秦家在城外的别业小住数日,离开了庆国公府。

虽说她身边自是围随着众多丫头婆子,但秦露是主子,她定要做的事,哪个下人又敢拦?且众人皆知她是阖府的掌上明珠,秦母疼她,比疼秦沄还多几分,秦露说要换男装,众人也只得任她换了,秦露说要坐车出门,众人也只得依了。

她便日日在王府别业附近徘徊,希冀着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能再次出现,谁知一日不来,两日不来……一连过去十来日,绿柳日日苦劝,只道:

“姑娘,可不能再这样胡闹下去了。若被老太太太太知道了,我们纵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还求姑娘体谅体谅我们罢!”

秦露亦非骄横之人,此时心灰意懒,也知自己确实不能再任性下去,便道:

“罢了,明日再次一去,若还是……咱们就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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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老男人姐夫他年纪又那样大了,听说成日黑着个脸都能吓哭小孩子,市井朝野皆言他手段酷烈,这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对意中人傅公子他生得那样好,比之大哥哥也不差什么,若论人品,几次三番对她施以援手,难道还有不好的?

傅.老男人.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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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重逢

绿柳听罢,大喜过望,谁知次日早起,窗外却是雨声阵阵。绿柳犹豫道:

“路上泥泞湿滑,纵有人要出门,恐怕也会改期的,姑娘看……今儿是不是……”

剩下的话却不敢深劝,生恐秦露性子上来了,秦露听了,心头一黯。明日她便要家去,今日偏又天降大雨,莫非……真真是有缘无份?

……不,她从来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说她倔也罢,说她任性也好,若今日再一无所获……从此之后,她便绝了这份心,再不想那个人!

一时雨势越来越大,京畿的道路又不似城内平整,车轮轧在上面,每一步,都深深陷进去半寸。除了一前一后的几道车辙印,茫茫雨幕之中,再无一人,秦露掀开车帘,不停地四顾张望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她的心缓缓沉了下去,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抱着不切实际的希冀。如大姐姐和大姐夫那般的眷侣终究只是少数,若不珍贵,又何来教人羡慕?

忽然,她眼前骤然一亮。

冷风卷着雨丝不断拂在她脸上,但秦露丝毫也不顾发鬓都沾湿了,双手巴着窗框,竭尽全力朝外探去。

只见雨幕之中,一道修挺背影端坐于马上,虽然他披着雨笠蓑衣,虽然不仅是面容,连他的身形都隐隐约约,可秦露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他!

“快!”她忙吩咐车夫,“快赶上去!”

她找了他十来日,也等了他十来日,原以为他们有缘无份,但这场雨,或许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胸腔中沸腾的喜悦几乎要满溢出来,其实秦露根本没有想好,若见了面,她要如何开口?她要不要表露自己的女子身份,她又该如何告诉家人?

她满心满眼里,只有少女最热烈也最勇敢的渴盼,就像振翅的飞鸟,扑火的飞蛾……突然,骏马长嘶一声,车夫惊叫起来,她天旋地转

……姑娘。“姑娘!!!”

原来绿柳和另一个婆子坐在后头那辆马车里,忽见前面自家姑娘的车加快速度,不由一怔。

大雨路滑,这路的另一侧又是山坡,先不提马车有翻覆下去的危险,就是车轮陷进泥地里也是麻烦,绿柳正想吩咐车夫赶上去,突然看见前头那辆马车的车轮果然一歪。

绿柳不及惊呼,只见拉车的马匹收势不及,朝前猛冲。众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绳索竟然寸寸断裂,整个车厢都朝山坡下滚去!

……糟了,糟了……姑娘还在车里!

说时迟那时快,忽见一骑闪电般破雨而出,马上的骑士似乎想扯住惊马,但此时已经迟了。那人一瞥间,看见了从车厢里滚落出来的身影。

他不觉一怔,身体已经抢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剧烈的疼痛猛然袭来,傅寒江闷哼出声,只听砰的一下,他双臂紧紧护住怀中“少年”的头脸身体,二人一道朝山坡下飞速滑落。

许久之后,当傅寒江回忆起来,依旧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分明他与那少年不过两面之缘,既不知姓甚名谁,又没有丝毫交情。且那少年身份不明,还有勾引自己之嫌,他平生最厌那些分桃断袖之事,为何当时竟想也不想,冒着莫大的危险飞身去救他?

他今日冒雨出城,原是有一样机密文书需亲身去取,因而才一个小厮亲随都没有带。谁知竟遇上这桩意外,当下他身体重重撞在山石上,怀中的身体一颤,他下意识便将他护得更紧了些。

虽说傅寒江亦是从小精习骑射,到底并非行伍中人,大雨又影响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竭力避免二人朝生着荆棘尖刺的地方滚落,忽又觉脑后一痛,接着便眼前发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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