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1 / 1)

听她所言,燕回攒起眉,“倘若此事幕后之人与图南城内炼蛊之人为同一人,莫非与江行舟有所关联?”

秦知白未下定论,“我方才与江行舟交谈时,他虽在焚城一事上言辞闪烁,可却对蛊人之事好似并不知情,此事即便与他有关联,恐怕他也并非真正的幕后主使。”

燕回垂眸思忖,“当年引起图南大疫之人是柳鸣岐,可柳鸣岐如今已死,要想由他查出幕后主使大约已行不通,只是我记得在青云山时,你曾说柳鸣岐死后未足一刻便有监察司之人前去带走了他的尸身……如今关山家主恰在此地,或许从秦湾监察司着手调查此事会有其他收获。”

两人商谈了片刻,便听得门外有一名候吏走近。

“燕司事,药已熬好了,可要属下端去青云君房中?”

燕回微微一顿,走出门外,接过了手下人端着的药碗。

“有劳你了,我端去便可,你回去当差吧。”

待候吏离去,她转身看着身后人,低声道:“楚不辞未醒,这几日我大约需留在监察司继续追查宋宴清等人被害一案,子夜楼之事便劳烦秦姑娘了。图南一行已叫当年之事初现端倪,江行舟此次前来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还望秦姑娘多加小心。”

“多谢燕司事。”

二人再言谈几句,便一同离开前堂,相继朝不同方向而去。

燕回回到后院,廨房前仍旧有几名巡武卫持刀把守于外,只是如此看守也不过遵循规章而已,便如同在监察司狱时,众人皆知以楚不辞武功若想伤人越狱也不过吹灰之力,因此从来无人对她严加看管,能将她困在牢中的不过是她自己。

房门被轻声推开,榻上人仍旧沉睡未醒。

燕回行至榻旁,将手中药碗放于桌上,解开楚不辞衣裳看了一眼,见腰腹伤处已逐渐愈合,便将衣襟拢上,重又拿过了身旁汤药。

碗中汤药已不似先前滚烫,她抬手试了试温度,随即舀起一勺药,慢慢送至了眼前人嘴边。

略嫌苍白的唇因湿润的水汽而显出了一丝润泽之意,药汁于微张的唇缝间缓缓送入口中,一部分被无意识咽下,而另一部分则顺着唇边滴落,流淌至下颌与颈骨之间。

惯来握刀的手取出一张巾帕抚上了楚不辞颈间,指尖方拭过锁骨,便听得呢喃般的梦呓声低低响起。

“阿回……”昏迷之人轻蹙起眉,病白的眉目间似有急切,“小心……”

燕回停顿片刻,仍是殊无波澜地一点点擦拭着肌肤上沾染的水色。

拿着巾帕的手徐徐抚至唇边,一只手却倏然握过了她的腕,手中白瓷碗随之溅出零星汤药,闭阖的双眼缓缓睁了开,坐于榻旁的身影随之跌落进了榻上人怀中。

?[145]松手

风拂过窗旁,将桌上堆放的书卷吹得轻轻翻动。

躺在榻上的人紧紧望着近在咫尺的熟悉容颜,苍白的眉目一动未动,从来不露声色的双眸也恍惚失了神。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气息是真的,身影是真的,触手所及的温热体肤也是真的。

六年前那场遮天蔽日的骤雨仿佛早已过去,泥沼间未干的淋漓鲜血似也早被冲刷一空,她所珍视的人如今安然地在她跟前,依稀还似旧日,而目光中疏离的平静却又早已并非当年。

“阿回……”

燕回微垂了视线,面上神色仍是殊无波澜。

“松手。”

楚不辞停顿片刻,慢慢放开了手,溅出的汤药将她肩侧全数打湿,本就单薄的里衣洇开了一抹暗色,方才擦拭干净的肌肤间也漫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痕。

再望了眼前人一阵,她敛去了眸中所有多余神情,短暂出现的失态模样仿佛昙花一现,抬起的目光环顾向四周陈设,出口的话语声便又如以往一般清明冷静。

“我睡了多久?”

“今日是第二日。”

燕回放下了手中药碗,拿过落在一旁的巾帕重又为眼前人拭去了肌肤上的水迹。

“你昏迷后,裴家主与关山家主便都来了监察司,几名家主共同签了公文请愿复审,江行舟别无他法,亦只能将你的案子延后再审。”

楚不辞若有所思“她们来了?”

“秦神医也来了,但不见楚姑娘露面,大约两位家主是楚姑娘寻来的。”

待洒出的汤药被全数擦干,燕回起身行至衣柜前,拿了一套干净的衣物放于榻旁。

“你的衣裳已拿去洗了,如今尚未晾干,便先穿我的。”

洗净的衣物散发着浅淡的皂角香气,仿佛日光下干净通透的草叶,与榻旁人身上体息如出一辙。

楚不辞轻轻拿过衣裳,抬眸再看向眼前人,眸光中便有一点柔软的神色渐渐漫开。

“多谢,阿回。”

燕回并未言语,转身整理起了桌上的药碗与被风吹得微微凌乱的书卷,待将一切都收拾好,她正欲交代一声便离开,而回首看去,却恰望见了倚靠在榻上解开了衣襟的身影。

日光浅尝辄止地洒落榻旁,将挺秀的身躯晕上了一抹迷离色彩。

坐于榻上的人微垂着首,有条不紊地拉开系带,一点点褪下了被汤药打湿的里衣,往日以发带束起的青丝随意地散落在肩头,令一贯清整端然的容颜添了些许温软意味,染了淡光的肌肤被衬得愈加剔透,颈骨左侧的一粒朱砂痣也于昏蒙光影间显得分外惹眼。

楚不辞未曾回避地换上了燕回为她备好的衣裳,而腰间衣带却并未系上。

松散的衣襟虚虚掩在身前,她抬了眸,目光清润地望着桌旁身影,轻唤了一声。

“阿回。”

燕回缓慢回过神,抿了一下唇,方要开口,却听清越的嗓音已先她一步和缓响起。

“我的伤好似又裂了,能劳烦你将药给我么?”

细秀的眉蹙了起来,燕回不言语,走上前掀开她腰间衣物,便见一缕殷红于包扎好的细布下隐约透出,宛如清莹皓玉间落下的一处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