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闭,还特意闭起眼睛,害怕却又努力压下畏惧侧过了脸。

可是,等了好久好久,脸颊敏感得仿佛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尘埃在皮肤上跳舞,每一股气流的滑过都别具意义。

安寄远在这静谧的气氛中感受到他向来说一不二强势霸道的哥哥在以一种不常见的姿态思考,好像面对一件棘手病例那样认真,庄重地斟酌,徘徊,说服自己。

预想之中的巴掌没有落下。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只有季杭淡淡的语声,像那顺着屋檐滚落的潸潸水柱般淌入他的心底,伴着星星点点叫做失望的情绪,“你可以混淆你的感情生活和专业工作,我为什么不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来教你学会什么叫做职业精神?”

安寄远瞬间就咬上了嘴唇,低垂了头目光又落到自己光溜溜的双腿上,因为惊吓过度而略显苍白的两颊,被汹涌而上羞愧染了色,红得如晚霞般绚烂。

季杭并不理会他的尴尬,扫了一眼堆在脚踝处的裤子,“这么没脸没皮地挨打,你还义正言辞告诉我,你只错在去别的科室做腰穿。”

季杭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如果当天值班的不是苏蕴,是个你不甚眼熟的一线值班医生,人家还会叫你吗。如果不是苏蕴叫你去的,你还会答应吗?她为什么会跨过她的上级直接求助于你,你又为什么回答应?”

安寄远像要在嘴唇上啃出一个洞来,脑袋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

季杭手一扬,“答话!”

“因为…我,”安寄远被一吓,说话都在结巴,“是我,我感情用事了,对不起。”

季杭并不满意他的回答,也没有耐性再跟他虚与委蛇,直接正色纠正,“因为她是你的女朋友,因为你觉得那是你男朋友该尽的义务”

忽而高扬的声音,却是毫不留情的指责,“但是,她是你女朋友之前,她先是个医生,是患者的责任医师。”

“当她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没有请教她本科室的上级,而是求助于外科室同是低年资住院医的男朋友,这便是错。而安寄远,你非但没有阻止她做出错误的抉择,反而脑门一热英雄救美,跟着她一错再错,你到底有没有带脑子。”

季杭已经不是那个一句话不说闷着头在办公室里挥皮带的哥哥了,压着蹭蹭往上冒的火气耐着性子讲道理,可是讲着讲着又声调不由自由的上扬,想到弟弟那些少年意气带起的冲动行事,边说边恨恨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

季杭深呼吸两下,声音依旧硬朗坚定,却是没了刚才的冉冉怒意。

“各科室间借人无可厚非,启用会诊文件有落笔,今天就算家属架着我脖子我都不会动你一下。可是,小小一个腰穿,安寄远你做的了,苏蕴的上级,神内的主治,副主任,大主任,哪一个没你有经验?哪一个做不了了?你在答应下来的那一刻就该想到,一旦出现了节外生枝的状况,她才是首要责任人,既然是神内的患者,甚至他们整个科室都要替你和苏蕴承担这个责任。如果苏蕴幸运遇到护短的上级,愿意站出来说确实是自己科室规章制度不够明确,对下级医生在的临床判断上的教学有疏忽,那你俩都能松一口气。如果她的上级懒得管,一句制度平时都三令五申了,是苏蕴自己不守规矩,那全部责任都会落到她身上。那时候,你除了挨顿打,什么事都替不了她。小远,你仔细想想,你这是在帮她,还是害她。”

窗外已是风起云涌,天地间是白茫茫一片,雨水摔在玻璃窗面上,奏出一曲飞舞迷乱的乐章。安寄远死死咬住了嘴唇,眼里也起了雾,第一次为季杭没忍心扇落的那一巴掌感到惭愧。

没有他确实没有想那么多。

安寄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认错都只觉得太苍白,可是季杭却能看出他的情绪变化来。

“裤子放一边,”季杭垂手一指,“知道错了,就自己回去撑好。”

钢板被拾起,毫不留情地挟风挥落,有淳淳的怒气,有理智的教训,还有不易察觉的来自兄长的包容。

汗水顺着肩膀和手臂的弧线滚落下来,撑在地面的手肘才稳了不一会就又开始颤抖起来,身后的伤就像是被人掀起了皮肉似的疼,钢板如锐利的冰刀刮起他的tun肌。

“去做腰穿的时候,你跟谁交代过没?”

安寄远很聪明,从倾盆的汗水中抬头,还没从方才的内疚和自责中走出的他,声音沉闷压抑着,“我跟值班护士说了。是我的错,应该要跟上级请示的。”

“那你是真的该打!”一字一顿。

一记狠厉的板子噙在他tun峰,“你才进科多久,第几次值一线的班,就敢一声招呼不打去别的科室串门?”

“额。”安寄远闷哼一声,腰止不住往下一沉,“知道错了啊!”

tun峰那条肿痕已经经不起太多敲打了,几个殷红的小血点挤破头皮似的往外冒。

季杭是想要耐着性子讲道理的,只是一想到乔硕的前车之鉴,手下的力道又不禁重了,“你在去之前不可能预知你将要面对的,是一场两分钟的腰穿,还是随时可能转变为几小时的抢救。如果该交代的医嘱没来得及交代清楚,你的病人出了问题护士找不到你,或者该看的化验单没看而延误了治疗,你也捧着藤条觉得打几下就结束了?”

责打很无情,训话更无情。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英雄救美,到头来尽是因为侥幸,原来任何一件小事的发生,都足够让他追悔莫及。

季杭将冰冷坚硬的钢板紧紧搁在他滚烫脆弱的tun面上,安寄远仿佛听见“滋啦”一声,被板子抵住的地方好似有白烟袅袅,火辣辣的疼。

“二十。既然穿上这件白大褂,就应当对规则抱有足够的敬意。你不是初中生早恋没个轻重了,工作和生活还分不清的话,估计以后就要与板子藤条为妻了。”

啪啪

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在安寄远还没来得及想这话里的意思前,就将他脑海里各种小九九都打得飞灰湮灭。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板子砸在肉上的沉闷敲击声,偶尔夹杂着少年隐忍的吸气痛呼。

pg上的旧伤被每一下板子砸落后的灼痛脆生生炸开,疼得煞白的脸上瞬间充血,马上又因为体力不支苍白了起来,只有那两只晃动的耳廓像烫熟了的基围虾似得红通通明晃晃。

“pg撅那么高干什么!”凌厉的一记敲在tun腿处,膝盖不由一弯,“身体打直。”

tun上已经看不出肌肤原来的颜色,五彩斑斓凹凸起伏的tun面和大腿上的白嫩光滑成了鲜明对比,tun峰上的那一道被些许紫砂点缀着,随着每一下板子而颤抖。

汗水像是雨后积攒上在树叶上的雨水似得随风如柱坠落,安寄远死死对抗着想要逃避的本能,守住规矩不敢做出任何可能被定义为“躲”的动作。

这二十下打完,他就像是个从水里撩出来的小狗似得,挂着晶莹的水珠子在岸边瑟瑟发抖,额前的刘海湿成零零几缕,后背湿了大片,刚好勾勒出他标准的宽肩窄腰的身材和匀称的肌肉线条。

季杭打得快而狠,他几乎是憋着一口气挨完的,板子一停就狠命似得往胸腔里灌气,平时自然而然的呼吸如今像是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一个呼气,整个身子都跟着砸到了地板上。

安寄远吓得一颗心就要从喉咙口蹦出来,连忙撑起身子跪住,膝盖和手心全都是冒出的汗水,跪起来的时候又不小心打滑了两次,花了好大力气才撑稳。

“哥,”他抬头望着季杭,眸子里像是有一潭湖水,静谧地闪着波光,怯意甚浓,“我不是故意的。是真撑不住了。”

安寄远的身子轻颤着,从他口里说出这话来,已经是对他强大自尊的一种挑战,可是,在季杭心里却掀不起一丝波澜。

季杭点了点他上衣下起落的肩胛骨,“撑不住,就跪着。”

安寄远吞下胃了涌上来的最后一丝委屈,咬着牙并拢膝盖。

“手放哪儿?”

少年交叠了双手,规规矩矩背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