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暴自弃道,“老师,杨济和小远打起来,我总不见得去帮杨济吧!而且,这不是多亏我们制服了他您才能做完手术吗?虽然我也不要求您表示感谢什么,您打人也……太,太客气了吧?毕竟我们还是很有分寸的,绑人用的都是床单不容易勒伤,地点还选在办公室,这里就只有我俩可以进来,哦那个灯泡……灯泡不是我的主意啊!!!”

“叫什么?”季杭冷声斥道。

乔硕索着颤颤巍巍睁开眼,才发现戒尺不过是堪堪停留在自己胳膊侧面两公分的位置,他分明看见季杭高扬手臂,重影都叠了下来居然,没打。

“老师,您别吓唬我了,我知道错了。”乔硕松口气,揉搓着那小片被戒尺的威风吓得鸡皮疙瘩竖起的皮肤,他余光撇见面壁而立却仍旧紧握双拳的安寄远,嚼着嘴唇辩解,道理几乎天衣无缝,“我这,最多也就算个从犯不是吗,那小远都叫我了我能不帮忙吗?没有主刀光有助手还怎么手术,您说是不是。所以老师,这真的不能怪我的,你,您该找他算账啊……”

季杭并没有戳穿乔硕的小心思,他从门口走回办公桌前,路过安寄远的时候,戒尺轻轻敲在他腰后,“我说让你面壁了吗,转过来。”

这话一出,乔硕的脸更加垮了,他捂着身后两团肉往远处退开,面露哀求,“老师!”

季杭淡淡看他,“正因为你是从犯,原本要挨一百的,现在给你打个八折。”

乔硕嘴角一抽,正想感叹他家老师什么时候那么有幽默感了,却被一句狠戾的怒斥狠狠砸中。

“过来!”

这两个字,结结实实砸在乔硕本就不够坚强的腿筋上,他双腿一软,差点就跪了。

好不容易站稳,冷汗却汩汩而下,终究不敢再往门边退去,在季杭根本没有温度的注视下,磨磨蹭蹭挨到老师面前。没有了安全距离,站在这个季杭毫不费力就能将他打趴的位置,乔硕声音禁不住小了,“老师,我……下次不敢了,能不能饶我一次?”

他的脑袋深深埋在胸前,下巴紧紧贴着锁骨,嘟囔出一股委屈可怜劲儿,愣谁看了都想揉揉头的样子,季杭却偏偏无动于衷。

淡淡吩咐,“手,伸出来。”

乔硕猛地抬头!

八十下敲在手上,不得打成熊掌猪蹄?还要不要见人了!

“老师!我明天真的三台手术!”

话音才落,乔硕便后悔了他眼睁睁看着季杭的脸色,以肉眼可查的速度阴沉下来,方圆几米都好像被黑压压的乌云遮蔽,空气中骤然聚集的湿度,让乔硕感到肺泡里都起了冰渣子。

正因为太过熟悉眼前的人,乔硕才越明白,他彻底把老师惹毛了。

他想得不错。

季杭根本懒得跟他废话,掀过乔硕的身子,扬手就冲他身后那两块刚刚恢复不多久的肉挥去。尺风呼啸,落板沉冷,一下重过一下。

坚硬的实木戒尺如斧头般将炸裂的疼痛狠狠压进tun肉,又是如同那日在家一般毫不留力的气势,不出五下便将乔硕逼出难忍的呻吟来。

腰下那方寸之地,燃起一片热辣的烈火,将皮肉烧得熟透。究竟是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再皮实也难以在师弟面前痛呼出声,只好生生咽下大口空气,将压抑的呼喊吞回肚子里。

不到半分钟的光景,便打完急风骤雨的二十下。贴身的内裤像是洗缩水了一号,紧绷得包裹在滚烫的tun上。

季杭眼尾扫过余光里连头都不敢抬的安寄远,用戒尺顶端抵住乔硕的肩窝,以纠正他有碍观瞻的站姿。

他的语气倒并不如他的责打那般凶狠毒辣,只是依旧不可避免地透着严厉,“跟我那么多年,什么时候有犯错说饶就饶的时候了,闯祸的时候不想着明天有手术,挨打才想起来卖乖?把头抬起来!”

这就是拿条毛巾在手,凭借季杭的手劲,和连续不断的责打模式,都能疼得人五官紧蹙,跟不用说厚实的戒尺了。

乔硕被抽的两条腿机械式地晃悠不停,身体好像被抽离筋骨般的软绵发虚。

而季杭的训话,又字字都精准掉落在他发达的汗腺上,加之身后余痛缭绕,远远看去,整个人仿佛是临头被淋过一盆凉水,发丝都贴上额头,浑身湿透。

把头抬起来?

乔硕试探性地扬了下脖子,可他的颈椎就好像装了弹簧,在触及季杭肃冷目光的刹那,瞬间又弹了回来。

“你今天是听不懂人话了吗?!”季杭被他的举动拱起火,蓦然沉声,“自己犯多大的错心里没点数是不是?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要是真的好意思开口让我别打你,现在就可以走!”

乔硕被训得眼皮都在跳,他哪里敢走,可是,他更不敢抬头去看季杭啊。

对面那副深沉的眸光,冰冷到充盈着杀气,他每每抬头,都分明像是要被乱箭射杀似的,心打鼓、手发凉,本能驱使他缩着脖子慌忙躲闪。

季杭这骨子里的原则性,屋内的两个孩子最清楚不过了。方才在会议室众领导面前,为他们的莽撞举动而诚恳道歉的是他,为手术的合理性和处分的无理性分毫不退的,也是他。

乔硕没敢再让季杭在开口训他,矮着眼神,乖乖把左手伸了出去,沉浸于畏惧中,一时竟也忘记了安寄远在场的尴尬。

低低浅浅地嘟囔,“您打吧,小硕知错了。”

季杭冷冷看他,足有半分种。

直到那本就不够平直的手开始打颤,才道,“你根本不知错。”

乔硕不禁一颤。

“你是用单手绑的人吗?”季杭不耐地皱眉,尺端敲上垂落的右手手背,如以卵击石,“两只手,平举,并拢,指尖绷紧。”

手心的疼要比pg上的难熬得多,厚重的戒尺,竟被打出砍刀的尖锐来。手掌才多少肉,哪里承受得住季杭暴风雨似的怒意,疼痛不一会儿便朝着骨髓深处钻去。

乔硕闷声呜咽,疼得真切而可怜。

乔硕挨手板的经历真的不多,原因众所周知,季杭怕耽误他手术,也想给孩子留面子。

此刻,眼睁睁看着那双如放多了酵母的馒头般肿起的双手,他对这般避无可避的疼痛,是害怕极了的。

季杭沉默不语地落板。

二十下过后,掌心便肿成透亮,原本清晰的纹理被撑开,像水分十足的莲雾,饱满而晶莹剔透。

季杭却仿佛根本没在计数,任由足够骇人的击打声在静谧的办公室内蔓延。掌心上道道层叠的鲜红肿印整齐排列,也丝毫没能唤起他半分心软,依然阴着脸,漠然为那颤颤巍巍地双手持续上色。

咸湿的汗水蛰疼双眼,手腕以下像是要炸开似的疼,乔硕忍得艰难,冷汗像是蓄水的泳池般从都头顶冒出,一簇一簇的发丝蔫蔫的耷拉在额头。

太疼。

他一下都不想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