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硕跪得笔直,太用力,肩膀都在颤,“本就是小硕该死,不敢求老师姑息。”

惊怔不足片刻,季杭的脸色便如夏季的暴雨般铺天盖地阴冷下来,原本就因为连续工作而密布着血丝的眼底,透着生冷而凛栗的寒气。

怒火不可遏制地燃着,他只字未语,两步上前,猛然攥住乔硕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狠狠钉在身后的门板上。

六年,乔硕从未见过季杭如此生气。

就这一下,脊柱都好像要震碎。他的眼睛止不住在晃,“老师……”

“站直了!”季杭手上又加了几分力,紧紧攥着的拳,像是要凿开那坚硬的肋骨,“你这一天,就是这个状态?”

乔硕整一个人,就好像是摊在平底锅上的一张饼,牢牢贴合在身后的门板上,凶前沉闷的力道,正在一点点压碎他常年察言观色,人情练达锻造出的理智。

“老师,都怪我,所有的事情,都怪我……”乔硕叠着唇喃喃,茫然而空旷的眼神里含着从未有过的悲/壮,“如果不是我这些年来一直逃避现实,就不会出现这一幕,外婆不会过来,我不会跟小远打起来,也不会离岗,余甜甜的事情更怪不到老师头上。老师……是小硕该死……您说听我的意见,我还真以为自己做得对了……就是我该死啊……”

攥紧在匈前的拳头,血脉喷张。

季杭强忍着一巴掌掴上去的冲动,咬紧牙关。任由这每一个字,如火矢一般,一下接着一下刺穿自以为强韧的心脏。哪里疼,还就偏偏往哪里戳。

“够了。”千疮百孔的匈腔,起伏良久才挤出这沉沉二字。

季杭头都不回地大步走进书房,不过须臾便取来那乌黑的戒尺垂在身侧,脸色却比这紫檀更沉更硬,“转过去!”

乔硕死咬嘴唇,煞白的脸色,像刚刷过一层的新漆。

脚尖才刚刚挪开半个公分,肩上就被一股不容分说的力量捏得生疼。

下一秒,整个人就像是被翻了面的饼似的,冰冷的门板严密地贴上他右侧脸颊,身后的推力之大,鼻骨都仿佛要压断了。

戒尺破风的声音,是乔硕从未见过的狠戾,可一颗心还来不及抽紧,tun上瞬间炸开的疼痛便让他连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猛烈而沉重。

人疼极了,便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口口申口今卡在喉咙里,可眼泪偏偏就这么滚了下来。

他根本没有挨过这么重的打。

甚至根本没有想过,素来都崇尚手指精细运动的神经外科主任,手上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大到乔硕忍不住想要回头去确认,那质地上乘的戒尺是不是压根已经断了。

幻想都是美好的,事实却一如既往的残酷。

乔硕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瑟缩着脖子直抖,“老师……你,你冷静下……”

根本还来不及喘息,尺子又是惯着全力,“啪”的一声清脆,狠狠砸了下来。

这一次,乔硕是惨叫出声来的,“啊”

如砍刀割肉般的巨痛让他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抽搐起来,明明才两下,却好像整个pg都被热油淋过一遍,疼得锥心刺骨。

人类本能的趋利避害驱使下,在看见身后的光影再一次举起时,蜷缩起身子扭到了一侧,手肘不知如何就压在门把手上

“砰!”

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孩毫无防备地摔出了屋外。

“!!!”

楼道里,恰巧路过的小学生手里还捏着一根棒棒糖,吓得惊/跳而起往后推了一步,低头看了看根本站不直的乔硕,而后顺着门内,满脸惊恐地望向手持戒尺面色阴冷的季杭……今晚的噩梦该有题材了。

他乔硕可丢不起这个人,煞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狠狠咬了下唇,扯起身后仿佛要被拦腰砍断的伤,闪着身子跳进屋内,利落的关门反锁。

鬓角的汗啪嗒啪嗒地滴。

这一连串的动作,仿佛是给身后那两记尺子淋上一桶辣椒水,如今真是连站稳都是刑罚。

可当那颤颤巍巍蒙着一层雾水的目光,再次对上季杭毫无温度的神情时,乔硕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把老师给惹毛了。

“小硕,我好像从来没在气头上打过你。”

根本听不出深浅的语气,找不见波澜的眼神,却筑起密不透风的恐惧,字字严冷,“凡事都有第一次,今天刚好,我没时间等你反省编排。”

“老”

季杭却根本没看他,转身进了客厅,“裤子脱了,自己找地方。”

乔硕自知不是一个令人省心的学生,自跟着季杭以来犯过的错惹过的麻烦着实不算少。

从前刚开始独/立值班的时候,经常凌晨两三点把老师从床上叫起来,跟老师出门诊也因为忍不住的暴脾气同患/者吵过架,偶尔写作业偷个懒,考试做个小/抄,也出过丙级病历,纵然是那次脱岗……

生气归生气,可实在想不起哪一次,季杭的脸色有此刻哪怕一半的阴沉可怕。

愧疚和歉意,早都在一整天的情绪沉/积下压得他喘不过气,季杭这里一凶,即刻便如决堤洪水,浊浪滔天。

乔硕知道,自己实在是怕的。怕极了眼前这个,能同他欢声笑语,也能让他痛哭流涕的男人。

根本顾不上羞耻,规规矩矩地将裤子褪到膝盖,弯腰撑在了沙发上。

身后重叠在tun峰上的两道紫痕,高出周围的白皙足足有半公分。明明是隔着两层布料的,却打出了烙铁般的印痕,毫不收敛地昭示着施罚者的愤怒和惩戒的严峻。

“乔硕。”冰凉的尺子抵上那滚烫的肿痕,手下的皮肉便随之一紧,“今天这顿打,不因为你跟小远打架。”

空气静默了两秒。

啪!狠狠一尺子砸了下去。

“也与余甜甜的处置无关。”

尺子着肉,更重,更响。过电般的激/痛,陡然促发了泪腺的阀门。

“就你如今这颓废的样子……”戒尺不轻不重的压在正在肿起的愣子上,哪怕是轻微的触碰,乔硕依然疼得一个激灵,“不打疼你,还真对不起你这一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