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喻泽川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八成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 怎么办,难道自己今天真的要交一条胳膊出去?

陆延还?欲再拨, 崇叔的耐性却?彻底告罄,他一脚踩上桌子, 直接把陆延手里的手机抢了过来,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小子!我总算看?明白了,你他妈的分?明是?在耍我们玩!你家亲戚不是?都死绝了吗,哪里来的大舅二舅,阿平,给我剁他一根手指头下来长长记性!”

“知道了崇叔!”

阿平早就看?陆延不顺眼了,闻言提着刀应声上前,一把攥住了陆延的肩膀,谁料还?没来得及使劲,肚子上就冷不丁挨了一记狠脚,被陆延踹翻在地。

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延直接跃上了天台边缘,夜间的冷风将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八楼的高度,正?常人都会腿软,他却?笑吟吟的:“崇叔,这就没意?思了吧,我诚心?诚意?要还?钱,你何必非要见血呢?”

崇叔带着四五名小弟哗啦一下子围了上来,他仰头看?着陆延,仅剩的一只左眼满是?怒火:“妈的,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逼死你,今天有种你就跳!你要是?敢跳,这笔账老子跟你一笔勾销!”

陆延双手插兜,故意?迈出一只脚踩空:“真的假的?”

他好似浑然不怕死,天台边缘不过脚掌宽,他却?没事人一样站在上面,只让人觉得一阵稍猛的风都能把他吹下去。

崇叔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只是?想催债,可没想闹出人命,否则把警察引过来谁都没好果子吃。但?多年混社会的傲气让他不想在陆延这个毛头小子面前矮了半截,指着陆延狠声道:“跳!你现在就给老子跳!我数三声,谁不跳谁是?狗!”

陆延微微一笑,又?将脚伸出去了一点:“崇叔,那我可就……真的跳了?”

下面有个小天台,跳下去也不是?不行,就是?容易半残。这个时候拼的就是?谁胆子更大、谁更不要命。

时间的流逝好像都缓慢了下来,所有人不自觉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陆延的动作,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敢跳下去。

崇叔喘着粗气的声音响起:

“一!”

“二!”

“三……”

他最后一个数字还?没数完,手中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声音戛然而?止。陆延见状立刻把迈出去的半只脚收了回来,他缓缓倾身?,半蹲在天台边缘,对崇叔伸出了手:“给我吧,难道你想帮我接?”

崇叔脸色难看?,直接把手机扔给了他。

陆延抬手稳稳接住,看?了眼来电显示,点击接听:“喂?”

喻泽川刚刚睡了一半发现不对劲,爬起来一看?,这才发现电话是?陆延打过来的。他闭目捏了捏鼻梁,声音沙哑低沉,难掩疲惫:“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陆延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慢半拍“嗯”了一声。

喻泽川问?:“有事吗?”

“……”

回答他的是?一阵冗长的静默。

陆延私心?里不想要喻泽川的钱,但?迎着崇叔的视线,他心?知不开口是?不行的,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你能不能借我一百万?”

陆延觉得喻泽川不会借,所以问?得毫无压力,只当走个过场,然而?电话那头安静几秒,传来的回答却?让他愣了一瞬:

“可以,怎么给你?”

“……”

陆延心?想不会吧,这个傻子还?真借啊。

陆延的怔愣让崇叔误解了意?思,还?以为电话那头的人不肯借,他直接上前抢过电话,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威胁道:“我告诉你,这小子现在在我们手上,他欠了我们一百多万赌债,两个小时之内你如果不带着钱过来赎人,我立刻剁了他的手!”

崇叔语罢静等回答,然而?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声响传来,过了片刻,他忽然听见一阵类似起床穿衣的窸窣声,耳畔响起一道冰冷淡漠的声音:

“地址。”

陆延的二舅……声音居然这么年轻吗?

这是?崇叔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

公寓离这栋烂尾楼并不算远,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喻泽川花了二十分?钟匆匆赶到?,一上天台就见上面挤着四五名混混,而?陆延则站在天台边缘的位置,和那些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所有人里面,只有崇叔是?坐着的,喻泽川环视四周一圈,最后确定了他是?这群混混的头目,径直走过去问?道:“他欠你多少?,我还?。”

“喻泽川!”

陆延想说些什么,却?被那群混混笑嘻嘻围住:“哥们儿,这个时候用不着你出声,有人帮你还?钱还?不好,安静等着吧。”

崇叔微微眯眼,谨慎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只见对方身?形修长劲瘦,一看?就是?练家子,尽管脸上带着口罩,但?那条蜿蜒到?太阳穴的疤还?是?存在感极强,眼神又?冷又?狠,漩涡般深不见底。

这个人不能惹。

几乎是?瞬间,崇叔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和陆延那种游戏人间的散漫不同,喻泽川身?上是?真的有亡命之徒的气息。

崇叔勉强笑了笑:“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是?来还?钱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喻泽川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银行卡,薄薄的黑色卡片夹在指尖,黑与白对比分?明。他垂眸盯着崇叔那只完好的眼睛,嗓音低沉淡漠:“这里面有一百五十万,你们拿了钱立刻放人,以后不许再找他麻烦。”

崇叔闻言一愣,惊得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一百五十万?真的假的?”

他从来没遇上过还?钱这么利索的人,别是?耍花招吧?

“崇叔崇叔,”一名小弟忽然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道:“这人戴着的手表就得一百多万呢,我家开钟表行的,以前见过一次。”

无论坐牢前还?是?坐牢后,喻泽川的身?价与傲气让他永远都不会把区区一百万放在眼里,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感觉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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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叔自认为也有些眼力劲,他迟疑伸出手接过银卡,谁料喻泽川却?并不松手,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暗含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