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公公应了?声,随即犹犹豫豫问道:“玉晰太子无故被踢,是否需要给个交代?”
帝君自从发现?陆延功夫不俗,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他?闻言眼皮子也未掀,语气虽然毫无波澜,却让人?心头一震:“交代?什么?交代?朕执掌仙灵江山数年?,从未给过?谁交代。”
佘公公自知失言:“诺,奴才告退。”
玄鸿国师眼见佘公公退下?,这才掀起衣袍行了?一个跪地礼:“陛下?,实不相?瞒,我国君主缠绵病榻时日已久,急等太子归国稳定朝纲,倘若外戚干政,被异心之人?登上皇位,恐对仙灵不利,臣恳请陛下?恩典,放无忧太子归国。”
帝君就知道他?要说这些,灯烛光中,目光晦暗不定:“朕若放无忧太子回去,倘若巫云与东郦也上奏请求质子归国,朕该如何应对?”
放一个公孙无忧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天水本就不足为惧,帝君忌惮的是连锁反应。当初他?要各国储君入仙灵为质,起的是威慑作用,倘若随便求一求就放回去,岂非如同儿戏。
玄鸿国师垂眸道:“旁人?只会夸赞陛下?仁慈。”
帝君淡淡阖目:“此物无用。”
仁慈对于帝王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他?可以有?仁慈,但不能只有?仁慈,否则早就被人?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了?。玄鸿如果想换太子归国,总要拿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玄鸿闻言无声咬紧牙关,最后重重叩首:“微臣愿以天水剑法相?换,请陛下?开恩!”
高座上的帝王闻言终于睁开双眼,悄然闪过?了?一丝满意之色。
陆延坐着马车回了?王府,区别在于这次车厢里多了?一个人?,赵玉嶂从出?宫的时候就一路笑到现?在,眼泪都出?来了?,坐在对面一个劲锤腿:“君年?你?看见没有?!赵玉晰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倘若他?被踹得断子绝孙,我看那个老家伙还敢不敢让他?当太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商君年?坐在对面,不是很能理?解赵玉嶂的开怀:“他?被踹了?一脚,值得你?这么?高兴吗?”
赵玉嶂擦了?擦眼泪,脸都笑酸了?:“值!千值万值!我就看不惯他?那个阴险样子!”
他?语罢不知想起什么?,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陆延,半是惊叹半是佩服的道:“风陵王,从前竟没看出?来你?功夫如此好,旁人?扮猪吃老虎是为了?保命,帝君疼爱于你?,你?装出?那副混账样子又是为了?什么??”
他?明?显是想多了?,觉得陆延从前不显山不露水是为了?遮掩自己,毕竟宫廷险恶,不得不妨。
陆延闻言睁开双眼,车厢内昏暗的光影落在他?俊美的脸上,却并不让人?觉得晦暗,他?目光带笑,饶有?兴趣问道:“你?怎么?知道本王是装混账,而不是真混账呢?”
赵玉嶂古怪看了?他?一眼:“你?做事虽然离经叛道,却自有?章法,剑术修炼艰难,你?练成今日的功夫想必吃了?不少苦头,有?哪个混账能把?功夫练到你?这种境界的?”
他?语罢顿了?顿:“不管怎么?样,就冲你?踹赵玉晰的那一脚,我赵玉嶂服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经过?刚才万年?殿一事,赵玉嶂看陆延顺眼了?许多。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风陵王府,陆延利落跃下?马车,刚巧看见公孙无忧和柳阙丹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公孙无忧眼睛红红的,像是在抹眼泪。
“哟,怎么?哭了??”
如果不是在冬日,陆延手中定然要拿一把?折扇,晃啊晃的才更像无赖。他?走到公孙无忧面前,故意笑问道:“莫不是在心疼你?那个被打晕的堂哥?”
有?本事的人?总是让人?敬重三分,公孙无忧红着眼眶看向陆延,态度倒比从前好了?许多,有?问必答:“方才席间我听见有?人?闲谈,说我父皇病重,且多日不见好转,心中有?些想家,所以就哭了?。”
陆延恍然:“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本王倒不知该如何劝你?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公孙无忧抹了?把?眼泪:“玄国师说会想办法换我回去的,也不知道帝君肯不肯答应。”
陆延心想那可就说不准了?,反正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办成,帝君就算明?面上答应了?,他?暗地里做什么?谁又知道:
“万一呢。”
陆延只能这么?说了?。
柳阙丹立于一旁,忽然抬眼看向陆延,这种目光是格外难得的,要知道他?以前从未正视过?面前这个人?,除了?嫌恶就是鄙夷,冷不丁出?声问道:“殿下?可愿帮忙探探帝君口风?”
陆延正欲说些什么?,商君年?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面前,他?那双清冷厌世的狐狸眼注视着柳阙丹,幽深的眼眸仿佛藏着一根针,轻易就能刺破他?的想法,沉声质问道:“窥测帝王心思乃是大罪,难道你?不清楚?”
他?们?从前在质子府也算守望相?助,现?如今为了?一个陆延,竟隐有?关系破裂之象。
柳阙丹轻扯嘴角:“于我们?或许是大罪,于他?却不一定吧?”
陆延实在太受宠了?,宠到了?连他?们?都为之侧目的地步,一度觉得帝君不像帝君,更像一个寻常人?家的普通父亲,只想把?最好的东西都双手献给这个儿子,哪怕陆延殿前烧了?《登仙经》,帝君都不曾有?丝毫降罪。
柳阙丹敢笃定,陆延倘若去问,什么?都不会发生。
商君年?反问:“帝王心思莫测,他?凭什么?要为了?你?一句话去赌?”
商君年?和柳阙丹某种意义上很像,都冷得不近人?情,但他?们?却又不太像,如果非要形容,柳阙丹像一盆浸着冰块的水,虽冷但一眼见底,商君年?的那盆浸的则是血水,一眼看过?去,除了?猩红还是猩红。
东郦皇子不过?两位,天水只有?公孙无忧这么?一个独苗,巫云却足足有?十六名皇子,其中的争斗与腥风血雨可想而知。
商君年?见过?了?太多皇子得宠又失宠,他?不会让陆延轻易冒险,尤其对方刚刚得罪了?玉晰太子,此事可大可小,端看帝君愿不愿意追究,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柳阙丹眼底的温度淡了?几分:“你?倒真是替他?考虑。”
一道懒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是本王的人?,不替本王考虑,替谁考虑?”
陆延仿佛没有?察觉到僵持的气氛,长臂一伸直接把?商君年?捞到了?怀里,搂着对方往府内走去,柳阙丹依稀还能听见他?逐渐远去的低语声:“国相?大人?何必冷着一张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本王又不会不听你?的……”
赵玉嶂站在原地,看了?看商君年?的背影,又看了?看柳阙丹的冷脸,心中纠结一番,最后还是决定选自己的好基友,连忙飞奔着跟了?上去:
“喂!你?们?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呀!”
柳阙丹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冷风吹起他?青色的衣袍,遍体生凉。
公孙无忧怯怯拽了?拽他?的袖子:“阙丹,你?没事吧?”
柳阙丹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皱眉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风陵王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对方刚才慵懒浅笑的模样一瞬间让他?觉得神似某个人?,但这个答案太过?荒谬,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公孙无忧不解:“他?就是他?自己,能像谁呢?我从来没见过?像他?一样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