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罗西,我们比赛吧。”李子恒转过身去又抱紧了女人,闷闷地说。

“好啊好啊,比什么?骑马还是射箭还是刀枪?本宫要打得你叫爷爷!”王罗西兴致来了。两人从小一起玩耍的时候就喜欢比这比那,互不相让。比赛有赢有输,两个人一笔烂账就永远算不清楚。

“比不和别人上床。我们只能和对方上床,谁先跟别人上床就是欲火攻心又长得丑没人要的老色胚。”

这么毒!王罗西震惊了一下,又马上冷静了下来。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自己真的对李子恒一点特别的感情也没有吗?不是的,听他谈论其他的女人她会生气,看他抬侍妾进门她会难过。别的男人在床上伺候得她有半点不高兴了,会被她一脚踢下去,偏偏他让自己忍了那么多次。明明普通人家的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也过得很好,他们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再更改,那个委屈巴巴的小妖精早就在自己心里有了一席之地,自己也不可能狠心赶走,但是……总可以给两人一个机会。

沉默了良久,她说:“比就比。但要立一个期限。一个月内两人都没有犯规的话,就算双赢,比赛结束,咱还和之前一样。当然如果有人一个月内犯规了,那他就输了,比赛也结束。”

“三个月。”李子恒加码。

“三个月太长了。”王罗西不同意。家里的小妖精不得哭死?

“两个半月。”李子恒勉勉强强退了半步。

“两个月。”王罗西面色已经十分不善了。

“那就两个月。”李子恒见好就收,不过随即又补了一句:“如果朕两个月没有犯规,你能不能答应朕一个要求?”

“什么事?”王罗西觉得这小兔崽子真是得寸进尺。

“给朕生个孩子。”李子恒眼里有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你、你知道了?”

“皇后喝避子汤是大事,宫人不敢不禀报朕的。每次我们一起过夜,第二天早上你都喝了避子汤,朕都听说了。”

王罗西心里莫名被针扎了一下,解释道:“我……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还没准备好。和别的男人弄完我也喝的,只不过药材就是我偷偷从宫外弄的。我想着和陛下过夜之后的避子汤当是可以吩咐太医院准备,所以正好节省宫外来的药材……”

“朕明白。”李子恒的声音低沉得像漂浮在悬崖底下:“以后不喝了好不好?对身体不好。”

“嗯?不对啊,我不喝的话,我们连弄两个月,我不是反正得给你生孩子吗?那你提那要求有什么意义?”

“朕想要你心甘情愿地生。两个月,够让皇后心甘情愿了吗?”李子恒的双臂收紧,把女人紧紧揉进怀里。

“……嗯。”

王罗西想了一下,补充道:“那陛下也该答应臣妾一个要求。”

“你说。”

“臣妾还没有想好,想好了再告诉陛下。”

“可以。只要朕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第9章 第九章 变数

帝后最近如胶似漆。

近一个月来,后宫中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向来关系紧张,这是全后宫都知道的事情。从前陛下一个月难得去一次仁明殿,娘娘也从不给陛下好脸色,更遑论像其他妃嫔一样想尽办法讨陛下欢心了。

可最近这段时间,陛下日日来仁明殿用晚膳,晚膳之后还会留宿。连续近一个月,一个碗都没有被砸掉,杂买务的人惊掉了下巴,宫女内侍之间传起了暧昧的八卦,有些门庭被冷落的人却是咬碎了牙齿。

而最后这些人中间,可不只有后宫的妃嫔。

“小梅姑娘,可否一叙?”

从御膳房端了汤食回仁明殿的侍女小梅在半道上被人拦住了,小梅抬起头来看见宁乐师,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两人走到一处隐蔽的墙角。宁盈枝的嗓音有些沙哑,他问道:“上月娘娘往我家里送了些赏赐,叫我两个月内不要主动找她。我等了二十七天了,她都没有来找我。娘娘出了什么事吗?”

小梅压低声音对宁乐师说:“乐师大人,娘娘身份尊贵,能出什么事?陛下和娘娘本就是夫妻,如今两人关系和睦,是天大的好事。大人不若就此放手,另觅良人,好早日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啊!”

身为一个侍女,小梅的劝诫似乎有些僭越了。

“姐姐,你早就知道我不可能找别人的。”宁盈枝面色灰败,眼周乌青,却眼神坚定地望着小梅。

一声“姐姐”叫得小梅身子一颤,她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食盘。

……

小梅原名宁盈梅,宁盈枝是自己亲弟弟这事,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没有别人知道。他们原是陇西人,家境还算殷实,可是家乡遭了灾,两姐弟随爹娘一起向东逃荒,不料在半路上把八岁的弟弟弄丢了。为了活命,爹娘被迫放弃寻找幼子,带着长女继续往东,来到了开封府。宁盈梅运气不错,在西北王府寻了个婢女的差事,改名叫小梅。因为勤恳懂事有教养,很快就成了西北王嫡女王罗西的贴身侍女,让爹娘走完了还算安逸的晚年。

小梅一直惦记着弟弟,心中那点亏欠总也填不满。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再把他找回来。开封府离弟弟走失的地方山高水远,当时弟弟年纪又小,能不能在饥荒中活下去都难说。随着出嫁的王家小姐到了安宁候府之后,她发现有一名男子时不时小姐的院墙之外鬼鬼祟祟地转悠。联想到小姐最近确实行踪不定,小梅护主心切,不想让宵小之辈坏了小姐的名声,于是壮着胆子喝住了那男子,不想却看见了一张和娘亲颇为相似的脸她当时就明白那人竟是自己的亲弟弟。

两人相认之后,小梅知道原来弟弟走丢之后被人捡到,带到了应天府的欢楼里当小厮。十三岁那年被楼里的男客看中,送酒时被强占了身子。这事发生之后,欢楼老板发现他确实长得标致,直接让他转行当了男妓,还让他勉勉强强学了两年琴。后来老板想来开封府发展,宁盈枝在逃荒路上模模糊糊的回忆一下子被这个有些熟悉的地名勾了起来,当即就决定跟着老板北上,于是来到了开封府的暮雨轩。

他来的头两年四处打听过家人的下落,可他对于家乡和父母的名字都记不清楚,连姐姐的名字也只知道闺名。而开封府多大啊,姓宁的人不知凡几。宁盈枝找不到,也就不找了。直到被西北王嫡女勾去了魂,歪打正着碰到了姐姐。

两人相拥着长吁短叹了一会儿之后,宁盈枝将自己对王府嫡女的心思和盘托出,不过他顾及王小姐名声,小心地略过了她是欢楼恩客的事情,只说自己在路上对她一见钟情。小梅听了是急得捶胸顿足。自家小姐是在天上的仙女,还已经有了家室,自家弟弟这身份,是连人家鞋底子都够不着的啊!

小梅好劝歹劝没有用,宁盈枝就是说再也看不上别的女人了,不能陪着王家小姐的话还不如一个人老死。小梅心疼弟弟,也忧心家里的香火,才昧着良心答应了为弟弟牵桥搭线。

……

“小枝!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陛下和娘娘不合,你当然好讨娘娘欢心。但是现在两人夫妻和睦,娘娘哪里顾得上你。你莫要棒打鸳鸯了!”小梅恨铁不成钢地说。

“棒打鸳鸯”这四个字听得宁盈枝一愣。他勉强笑着说:“他们算什么鸳鸯?哪有一只鸳配十几二十只鸯的?等陛下这段新鲜劲过去了,娘娘肯定又要为他难过。”

小梅拧着眉头,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傻弟弟,娘娘对你,又和陛下对娘娘又有什么不同?”

“当是不同的。”宁盈枝只这么说,也不解释。他躬了躬身,道:“既然姐姐多有不便,弟弟不便叨扰,就先告辞了。”

小梅望着弟弟落寞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