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梢云让开位置,裴溪亭径直跑到车窗边,宗随泱倾身,挑开他的帽子檐,说:“裴小?猪。”
裴溪亭瞪眼,说:“反对人?身攻击!”
“你出门时不是念叨着说晚上想吃王记鱼肉馄饨么?,给你买了。”宗随泱的手摸进帽子里,捏着裴溪亭的耳朵,“刚才是不是在店门口偷偷骂买走馄饨的人?喂猪,嗯?”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裴溪亭目光敏锐。
“先前有一回,你被抢走最后一碗鸭花汤饼时,也这么?偷偷嘀咕一连买走两?碗的那个人?,当我没听见吗?”宗随泱摸了摸裴溪亭的脸,笑了笑。
裴溪亭握住宗随泱的手,偏头闭着眼睛狠狠地蹭了两?下,说:“回去煮馄饨!”
秘密
自太子?主?政以来, 每年的新岁宴一般都在四九天内择期举行?,这个?“期”就是?太子?殿下的寿辰当日,双宴合并, 少些铺张, 也懒得折腾。
是?日, 在京群臣携家眷入宫,小宫门前三丈外, 车马骈阗。
裴家四人陆续下了马车, 由?于?裴清禾如今在凤仪宫做事, 李姨娘也得了机会入宫。她惊喜又惊怯,走路都觉得裙子?长了, 鞋子?小了,怎么?走都不对劲。
裴锦堂转头时瞧见在后面小心翼翼得显得鬼鬼祟祟得李姨娘,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在紧张,遂原地停下等她走近,俯身说:“李姨娘, 您别?焦心, 今夜人这么?多, 没人盯着您看。”
“诶。”李姨娘对裴锦堂笑了笑, 复又看了眼走在前头的汪氏, 轻声说,“二少爷不必等我,您走前面吧。”
“无?妨,清禾今日不得闲,我替她照看姨娘, 也是?该的。”裴锦堂和李姨娘走在后头,说着奇怪地看了眼前面的母亲。
若是?往日, 方才这种情况,母亲必定会回?头训斥李姨娘上不了台面,怎么?今日半点没往这边瞧?好像……很心不在焉的样?子?。
上次禁军司考核结束后,裴锦堂回?家就挨了家法,他阳奉阴违,挨打?也不觉得委屈。可汪氏提出让他不再参加接下来的武考,全力准备明年的春闱时,他还是?拒绝了。
在衙署做官不是?他想要的,从实?际上来说,春闱和秋闱能一样?吗?他哪怕再日夜悬梁三年,也不一定能过。
诚然,他可以去参加春闱,然后落榜,让他母亲认识到自己并不是?这把料,但以汪氏的性子?,绝不会任他考一次就放弃,而是?会让他再读三年,六年,九年,永远准备下一次春闱。
有的口子?开?了,就会逐渐撑大,直至合不上。
他不能让人生几十年在不感兴趣的事情中消磨殆尽。
“哟,含章。”肩膀一重,裴锦堂转头对上梅绣,被对方头顶的五彩琉璃冠晃了晃眼,“小侯爷。”
因着裴溪亭的关系,两?人近来有所?接触,又是?同一年参加武考的学生,梅绣自顾自地把两?人定义为同窗。都是?年轻人,敞亮耿直,玩一玩就熟悉了。
“你听说了吗?”梅绣神神秘秘地说。
“什么??”裴锦堂神神秘秘地问。
“有人在赌殿下的心上人是?谁。”梅绣压着嗓音说,“你先别?惊叹,更令人震惊的是?有人押注溪亭一万两?黄金。”
裴锦堂合上自己的下巴,思索一番,说:“殿下自己押的吧。”
“别?说,真有可能。”梅绣摩挲下巴,“我原本以为是?溪亭不乐意看见殿下和别?的男人女人搭对,自己押注自己,还想问他来着。”
“想多了。”裴锦堂说,“他哪能拿得出来那么?多钱?”
虽说裴溪亭的画值钱,可他平日花钱大手大脚,也存不下来几个?钱,且以他的性子?,多半也不会去挥霍太子?殿下的小金库。
梅绣纳闷地说:“可殿下这是?图什么?呢?”
“或许殿下也不愿意看见自己和别?人搭对,又或许,”裴锦堂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借用溪亭的话来说,殿下不是?很想搞那什么?‘地下恋情’,所?以故意露出一点端倪?”
“哦”梅绣和裴锦堂对视一眼,一致认为有可能。
正说着话呢,梅绣眼尖地看见走在前面的人,立刻拉着裴锦堂上前招呼,“哟,谨和,今日怎么?一个?人走啊?”
上官桀心情不好,懒得和一家子?走在一路,嫌他们吵,闻言只淡淡地瞥了梅绣一眼,说:“你眼瞎不会看?”
“这不是?想着关心你一下吗?”梅绣伸手揽住上官桀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谨和,放弃吧。”
走在梅绣身旁的裴锦堂竖起耳朵。
上官桀把梅绣的胳膊丢开?,不耐烦地说:“关你屁事。”
“没礼貌,没风度,没气量。”梅绣指着上官桀点评了一番,在上官桀瞪眼过来时眼疾手快地把手藏到背后,而后说,“我是?真的为你好,你还不信。”
上官桀收回?目光,说:“你要是?为我好,你就帮我想办法,没办法就滚远点,少来废话扰人厌。”
“我能帮你想什么?办法?”梅绣耸肩,“人又不喜欢你,什么?办法都是?白折腾,讨人厌。”
上官桀猛地转头,“你”
“直言不讳啊。”梅绣举手投降。
上官桀胸口起伏,懒得搭理梅绣,转头大步走了。
“不听好人言。”梅绣摊手。
裴锦堂看着上官桀的背影,说:“小侯爷是?不是?不知道溪亭和殿下的事?”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应该是?不知道的。”梅绣环顾四周,小声说,“他要是?知道了,可不敢把落寞嫉妒等等情绪表现?在脸上,否则不就是?在挑衅殿下我对你的人有觊觎之心吗?”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裴锦堂点点头,不再二话。
两?人往月华殿去,路上遇见了赵家四口,一齐见了礼。梅绣和文?国公夫妇寒暄了几句,就掉头看向?走在后头的兄弟俩,正要说话,就被赵易打?断了。
“小侯爷,正巧与你有话要说。”赵易侧手请梅绣与裴锦堂停步,走到一旁,待赵繁走远一段距离才说,“家兄近日心情不好,小侯爷先别?同他说笑为妙。”
梅绣端详着赵易,说:“诶,思繁,你知道你兄长为何心情不好吗?”
“不知。”赵易诚实?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兄长也不与我说。”